朱赢本不想将这十万两银子的事情告诉李延龄,可随着眼下动作越来越大,动到这十万两银子怕是无可避免的,到时难免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与其让别人有机会用这十万两银子在她与李延龄之间做文章,还不如她自己先老实交代了。
话一出口便觉着男人的眼神变了,甚至于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那一瞬间朱赢怀疑他要推开她坐起来。
然而紧绷了片刻之后,他又慢慢松懈下来。
“然后呢?”他问。
“满庭芳刚开业时,他要我将缅州以外的布匹批发权都给他,这十万两银子是订金。原先我没想收他的,因为不知道满庭芳今后到底发展如何?但眼下看来满庭芳生产出来的布在市面上颇受欢迎,我已经计划开设第二间第三间布厂了。如此想来,十万两银子,不过也就一万多匹布而已,也不算什么,所以我就收了。”朱赢道。
“好,我知道了。”李延龄十分平静道。
朱赢觉得有些奇怪,纵然男人有心体谅,但这反应未免太过风平浪静了些。
“夫君,你当真一点都不生气?”朱赢戳着他的胸问。
“气总归要生一点的。”男人道。
“那你为何……”朱赢话还没说完,男人一个翻身重新将她压在身下,接着道:“但不准备表现在吵架上。”
两刻之后,朱赢要死要活地抵着男人的胸道:“夫君,我们来吵架吧,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男人一边使劲挞伐一边啃着她的脖颈含糊不清道:“不吵,以后再也不吵了,这种方式多愉悦。”
朱赢欲哭无泪:你妹呀,你愉悦了,老娘快散架了知道不?
本想训练忠犬,结果训成一头床上的狂犬,朱赢自觉这绝对是犬种问题,而不是她训练方式有问题。
五月初八王府办喜事,男方这边能去闹洞房的女眷就朱赢一人,朱赢兴高采烈地去了。
文静姝的陪嫁妈妈一见朱赢抱着孩子进来便过去拦道:“哎,三奶奶,你怎么把孩子抱进来了?”
“怎么,王府哪条规矩规定孩子不能进洞房?”朱赢瞥一眼陪嫁妈妈,问。
陪嫁妈妈语噎,王府有什么规矩她哪儿知道?至于民间,自然也没有孩子不能闹洞房的规矩,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为了去新床上摸两个红枣桂圆,还特别喜欢闹洞房呢。
只是,这新嫁妇刚入洞房,你就抱着前头夫人的孩子进来,这……
“三奶奶,您看我家奶奶才刚进门,您这会儿抱这孩子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妥?”陪嫁妈妈放软了姿态道。
“有什么不妥?这孩子可怜,刚出生就没了亲娘,好不容易父亲再娶,虽说是继母,那也是娘不是?乖乖,从今天起你也是有娘疼的宝贝了哦,来,叫娘。”朱赢笑眯眯抱着孩子走到新床边。
文静姝抬头看她,面色虽还算平静,一双手却差点将帕子都扯破了。
那孩子认生,哪里肯叫,只向伸长了胳膊探向朱赢身后,想奶娘抱。
朱赢见状,道:“哎哟,大约继母太年轻,孩子不敢认,罢了,抱去吧。”说着将孩子还给了奶娘,又叮嘱道:“照顾好小姐,还有两个少爷也一并看好了,别一不留神就找不着人,害得他爹洞房花烛夜还要丢下新娘子去找他们。当初你三爷就遇着这么个缺德玩意儿在洞房花烛夜假装跳河,撇下我出去大半夜才回来。”
奶娘们不敢接话,只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出去了。
朱赢瞥一眼床沿上面色难看的文静姝,过去语气亲热道:“表妹,哦,不对,以后要改口叫二嫂了,看到你与二哥成亲,我和三爷都很开心呢。三爷在家时间少,常担心我一个人在府中太过寂寞,以后三爷不在时常来崇善院玩啊。当然三爷在时最好不要来,免得瓜田李下的惹二哥不痛快。嗯,时辰不早了,估摸着二哥也快过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明天见。”
她扭着腰肢得意地出门去了。
门一关上文静姝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陪嫁妈妈忙拿帕子给她小心地揶干眼角,劝道:“奶奶,可不敢哭,待会儿二爷回来见你这样,还当你不愿嫁给他呢。”
文静姝抽泣道:“你听她说的那些话。”
陪嫁妈妈道:“且让她逞一时口舌之利好了,日后你好好拢住王妃,婆婆要给媳妇苦头吃还不是易如反掌?有她哭的时候。”
朱赢得报当日一箭之仇,心情格外好。她虽不知文静姝为何嫁给李延年,但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喜欢了好多年,在这个男人另娶别人后,转身便嫁给了这个男人的二哥,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再过两个月盛歆培进府,呵,这王府后院的热闹日子在后面呢。
第二天文静姝要去敦睦院拜见公婆,李延龄和朱赢自然也是要去的。
两人一早起来,行至离敦睦院不远处,朱赢低头揉眼睛。
“怎么了?”李延龄问。
“好像有睫毛掉到眼睛里去了。”朱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