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从戏台后场出来,坐马车,上画舫,都是一路压抑的沉默。
比起党怀英那艘张扬华丽的游船,许家的画舫低调雅致,通共上下两层,上了船,许长卿淡淡的一句话,便将许冶、顾文武和莫小五留在了船仓,只让梁莫跟着他上了二楼。
侍从们上来轻手轻脚的摆好东西,又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梁莫吃着凉风,看着站在船头,许长卿遗世独立的背影,感觉自己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画舫缓缓驶入河心,护城河面上,往来如织的游船画舫,如星光点点。半空的皎皎明月,亦被人间的繁华灯火映得暗然失了色。
梁莫挺想装点范,吟两句酸诗,在许长卿面前给自己刷点气质好感度,张嘴却发现自己脑袋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想不出来,只得识相的装布景板。
许长卿到似好像忘记了还有梁莫的存在,取下腰间挂着的碧绿的玉萧,拿在手里发了半晌呆,才竖到唇边,吹了起来。
一曲关山月,流泄而出,呜咽的萧声,层层荡开去,让听见的人,唯觉得想要心酸落泪。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梁莫暮然醒悟,许长卿是在祭奠顾若兰。
或许,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悲伤,比起高兴,更容易让人受到感染,梁莫听着,布满全身的尴尬总算稍稍退去了一些。
一曲吹完,许长卿回身见梁莫一脸哀伤,倒是一怔:“你听得懂?”
听了这话,梁莫突然觉得,或许许长卿想一个人静静的怀念平凉候,而自己居然听懂他曲中之意,真是太不应该,脸上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歉意,朝许长卿点了点头。
“是吗?”许长卿抚着长萧道:“那到真不该让你跟上来了!”
梁莫想她要不要识相点,赶紧主动消失,许长卿却一撩衣摆,坐到了榻前,倒了杯酒,开始自斟自饮。
“当年若兰听我吹此曲,说: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许长卿晃着酒杯,抬眼望向梁莫:“你听出了什么。”
梁莫有些恍忽的看着许长卿:“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许长卿举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即,仰头苦笑道:“说得好。”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许长卿慢慢的念完此句,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梁莫,面无表情的问:“我再替你取个字可好!”
啊哈?梁莫惊得差点掉进河里,许长卿话里的意思,应该不会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但是一个男人说要给一个女人取字,除了那个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
梁莫脑海中的小人,还在她想多了,和许长卿疯了之间来回跳跃,就听见许长卿不悦的说:“怎么,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