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家伙好眼力,竟然一眼看穿她的用意,她还是太嫩,她以为自己能做的天衣无缝,可还是被他看穿。
“乖孩子,你倒诚实的很,爷我喜欢,横竖我也这个岁数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就帮你这一次,若你能有个成就,我这一生也算做了件风光的事。”陈林下了决心似的坚定了声音,吩咐一直沉默的立在旁边的小禄子扶她起来。
“柜子里有颗好人参,小禄子你拿出来,让静儿给我熬碗汤拿过来,剩下的你们喝了罢,可怜见的,在浣衣局一定受了不少苦,才会这样的罢。”陈林偎着身子躺平,闭了眼,枯槁的面容又一如将死之人。
小禄子开了柜子,拿出那棵参来,递给冷静。拉着她来到外面,点了火,帮她熬汤。
待他们熬好了汤,陈林已经沉沉的睡了去,叫了几次没叫醒。
邓禄摆了摆手,将汤撂在床前的小桌子上,拉着冷静出了门,在外面坐了。
“今天,听打扫御花园的小福子说,又一个宫婢被杖刑毙了。”邓禄垂着眼睑,声音空空。
冷静闪了闪眼,沉默,夜晚的风有些清凉,消散了白日的闷热,吹到脸上,轻轻的,舒服。
“冷姐姐,这些年我也攒了几两银子,待你出宫时,一并给了你,出去买两亩地也好,做个小买卖也好,总是自由自在的,极好。”邓禄软软的声音。
冷静冽冽的眼神盯向他:“不管怎样也好,我是不会连累你的。”
邓禄叹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也许是我话说的不明白,这深宫里,得宠的普通宫婢极少,上至皇后娘娘下至各局各司的女官,哪一个都是有身世的,都有外面人给撑着呢,没权没势没人撑腰,是混不出来的,不等你崭露头角,就被她们灭杀了,我才说的那个宫婢不过在一个才人面前多了一句嘴,便落个身死的下场。”
“邓禄,我们冷家已经没了,我活着与死了都一样,与其卑贱的活着,不如拼力赌一把,我生性好赌,不管是输是赢,这一把我都赌定了。”冷静镇定冷漠的声音。
邓禄打了个寒噤,这不是冷静,至少不是他认识的冷静。
“冷姐姐,我没多大能力帮你做什么,不过只要你用得到我,我一定尽心尽力。”邓禄落落的说一句,他不希望看着她去送死。
冷静拍拍他的肩膀,眼睛里蛮是嘲弄,她是个自大的人,她瞧不起这些古人,在她眼里,这些人不过是一行腐朽千年的僵尸,散发着迂腐酸臭的气息,她不怕他们,至少现在不怕他们。
“有空,帮姐姐多种些芙蓉花儿。”冷静起身回屋,淡淡的对邓禄道。
邓禄心头一酸,芙蓉花儿,她还是想家想亲人的,尽管这世上可能只有她独身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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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在寂寞的甬道上低头行着,想着心事,想着那个老太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如果不是,她又该如何。
正值盛夏,却有衰弱的树叶随微风飘落到她的头顶,冷静摸下一片,在手里理着,淡淡的愁绪上了心头,不自觉的念道:“落叶流风向玉台,清歌一曲断君肠。”
话音未落,一柄冰冷的长剑突兀的横到脖颈之间,身后响起一个男人冰冷的声音:“何人如此大胆。”
冷静唬的一展眼,却瞬间镇定,她即不是刺客又没有犯规矩,这又是深宫内院,没人转易进的来,想是自己人看走了眼。
“浣衣局的婢女冷静。”冷静的声音无比冷静。
剑从她的脖颈处抽离,身后没有了声息。
冷静转身,只看到一抹雪白的袍影。
隐隐间有人说话的声音。
“何人?”
“回太子殿下,一个小婢女,不足为患。”
“原来如此,搅了本宫的雅兴,该死该死。”
“殿下,回去罢,天晚了,再闹要出事。”
“出什么事,本宫不喜欢那个母夜叉,出来打个野食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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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快步离去,她想她比陈林幸运,陈林一辈子在宫中,只远远的见过皇上几回,她来宫中不过三年,在这僻静的园林深处却听到了太子殿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