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曲水一转身。看到了武夷。
他正眼也不眨盯着陈曲水呢!
毕竟服侍了自己大半年。
陈曲水想了想,朝武夷走去。
武夷却打了一个寒颤醒过神来,忙道:“陈先生。夫人说,丫鬟小厮之类的,等您们住进来了再说。您现在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小九,他以后就跟在您身边服侍。”说着。将身边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眉目清秀的小厮推了出来,自己一溜烟地跑了。
陈大哥说过:有些事,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有些事,却是不知道也要装作知道。
这件事,他得装作不知道。
武夷思忖着。跑得更快了。
中午,宋墨亲自做东,给从真定来的人接风洗尘。严先生、夏琏几个一起作陪。
这让陈先生等人意外之余,颇添了几分感激。
而被临时拉来的田富贵却激动得直哆嗦,手抖个不停,酒盅里的酒都差点洒了出来,嘴里更是喃喃地道:“值了。值了!能喝到英国公世子爷的酒,我这辈子值了!”
崔十三不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提醒道:“你给我坐直了,别丢夫人的脸。”
“我知道,我知道。”田富贵喃喃地应着,可手脚发虚,手还是抖个不停。
好容易酒过几巡,酒席散了,他和崔十三却跟陈先生、段护卫一起,被叫到书房里去喝茶。
他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书房,只知道书房很大,书很多;他坐的是把鸡翅木的雕花椅,十六两银子一把;喝的是今春的西湖龙井,五两银子一包;奉茶的小丫鬟不过十二、三岁,却长端庄标致,或在耳垂上戴着小小的赤金耳环,或在头上插着从江南新传过来的银簪,显得既体面又贵气。
小丫鬟哪有资格穿金戴银,想必都是府里的赏的。
要是家里的那些侄儿侄女能进英国公府当差,那可真是掉进了福窝子里了,该有多好啊!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宋墨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跟的夫人?”
世子爷这是在跟他说话吗?
田富贵张大了嘴巴,见宋墨朝着他微微地笑,这才敢肯定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
他忙吞了吞口水,急急地道:“是夫人及笄礼的那天。大家都给夫人道贺,我寻思着怎么也得弄点不一样的——皇上大寿的时候那些官老爷不都要献上祥瑞吗?我就想也给夫人弄个祥瑞来。后来打听来打听去,说是保定府那边有人养了对锦鸡,我连夜赶往保定府……”他慌慌张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把自己怎么连哄带骗地买了那对锦鸡,又怎么躲在窦府花厅旁的假山后面等着窦昭路过……竹子倒豆子的,全都说了出来。
崔十三恨不得把田富贵生吞了。
宋墨等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田富贵这才惊觉自己说话了错。
他惶恐地望着宋墨,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不错,不错。”宋墨却笑容和蔼地道,“以后就要这样用心地服侍夫人。”
“多谢世子爷!”田富贵回过神来,想起身行礼,可两腿软绵绵的。试了两回都没能站起身来,正急着,宋墨的目光已落在了崔十三的身上:“你是崔家的人吧?”
崔十三站起身来,恭敬地行礼,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