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打这些永春树的主意?”看到林青蠢蠢欲动的神情,涂山青鄙夷的笑了。“真是不知死活!”她发出冷漠的感叹,沉声道:“你知道下面有多危险?今天若非是我拦住你,恐怕你早成了下面那些树木的肥料!”
林青听的微微色变,听她又说起下面危险,不禁好奇问道:“下面到底有什么?”连涂山青都似有忌惮,林青料想定是可怕之物。
“下面有一个邪恶修士,一头异种凶兽。”涂山青神色忽然冷了下来,继续说道:“那修士叫做木邪,榆木成妖,修成一身邪恶法,凶邪无比。他收服了一只凶兽,乃上古异种,叫做影兽。那影兽已收服千条身影,有千百般的变化,诡谲之处,无法想象。若被它咬伤,灵魂化影,就被其收了,绝无活路……”
听罢涂山青细细一说,林青才知道这区区荒僻之地竟凶险到如此程度,饶是涂山青都忌惮不已。不过,他心里更好奇涂山青来此的目的了。听她说来,似乎非常了解这木邪老怪和影兽,想必费了一番心思。既然她有备而来,想必绝不是无的放矢,没有目的。
“涂山青,那你此来的目的又是为何?”林青问道。
涂山青瞥了眼林青,忽然冷声道:“你竟直呼我名姓,倒真是让我没想到。”她这般说话,眼睛里冷光如剑,悄然流露出来。
林青看的心头一紧,暗想道:“莫不是这样叫她一声,就冒犯这九尾狐了吧?!”
幸而涂山青并未追究什么,声音忽然变得飘渺起来,柔和了几分。她指着那白骨森林的尽头,一处阴暗狭窄的峡谷口说道:“那里就是木邪老怪的栖身之处,他终日依靠这些永春树闭关,过的十分滋润。不过,多年以前,此处却不是他的地盘。那洞府之中住着一尊树妖,叫做风灵子。他是那树祖后裔,树身这谷中,常有永春树为伴,修为一日千里。后来,与我追杀一个弑仙会的修士,惹来杀身之祸,树身被伐倒,而他则被打的半死,封印在洞府中,日夜遭受折磨。但是他不会死,这里的永春树都护庇着他。本来我一定会来救他,可惜却被离恨瓶镇压,浑浑噩噩一过便是五百年。后来才知道,来了个木邪老怪,占了他洞府,害了他性命,以邪法祭炼永春树,让此间树木沦为他修炼的工具。我此番前来,自然是要杀了这老怪,为风灵子报仇!”
原来,当初涂山青在伽罗岛揽月楼,从那天衍道书之中,看的就是风灵子的生死轮回之谜。她离开伽罗岛后,辗转多地,终于寻到了风灵子的转世之身。但是,一切都成过眼云烟。风灵子已不叫风灵子,更不记得前尘事,当面不识涂山青,只是个红尘间出生于小康之家的平凡书生。
当她看到风灵子的轮回转世之身,还有他身边娴静温柔的妻子,涂山青的心头像被狠狠刺了一剑。她蓦然想起天衍道书中浮现的那句话——黄泉下苦等百余载,终于抵不过轮回拉扯,忘了前尘往事,再投红尘,享一世幸福平安。
她知道,风灵子三百年前便已死,但在轮回中挣扎,心中对她念念不忘,不然早就投胎转世。三百年后,她根本见不到还是青年的转世风灵子。
这一切都让她心痛不已,默默流了泪,悲愤化成了仇恨。所以她一路来了青冥山,只为杀了木邪老怪,报风灵子的亡命之仇。
可惜,几番试探之下,她发现自己竟不是这一妖一兽的对手。但是,她又不是没有机会。这一妖一兽,合起来她虽不敌,但若分开,又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她便徘徊此间,一边修炼,一边等待下手的机会。不巧,忽然之间林青也一头闯了进来。
“既然是这样,那不如我们合作如何?”林青一听,心下起了合作的念想。这些永春树,他志在必得,绝对不愿放弃。
“合作?”涂山青扫视他一眼,毫不掩饰内心中的不屑。“出来这些年,我已臻至合体境界,仍然不是那一妖一兽的对手,再加上你,不过是多了个累赘,有何用?”
林青听的脸色发黑,嘀咕道:“你也太看不起人了!”
他的嘀咕声涂山青听的一清二楚,当即嗤笑道:“你有什么本事?倒是亮出来看看!如果那离恨瓶在的话,那影兽倒是不足为患,当面就能收了!”可惜,她以为离恨瓶在香茗手里,自己不可能借来用用。
“这就是!”林青神秘一笑,直接亮出了离恨瓶。“怎么样?”林青欣赏着涂山青的表情,一脸得意。“另外,那下面的永春树,我伸手一碰,就能破了木邪老怪下的法咒,让它们重回原貌,让它们反而用无量生机护佑我们。没了这些永春树为依仗,此消彼长,想必那木邪老怪更加好对付了吧!”
“你当真可以?”涂山青一听,突然对这合作来了兴趣。
林青道:“永春树乃现世最为顽强的树木,任何外在的因素都几乎无法改变它们。木邪老怪只是压制了它们,让它们屈服,为他效力。我只要稍加引导,这些树木的本性就会立刻彰显。那时候,木邪老怪下的法咒,自然就破了。”
涂山青看看天色,眉头皱了皱,沉声道:“到了夜晚,影兽能力倍增,诡谲无比,我们先离开这里,商量一个妥善对策,明日正午时分,再来对付他们。”
如此这般,林青便和涂山青悄然离开了。
……
第二日正午,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天气非常好。
白骨森林的上方,一道身影忽然飞临,对着下方岩壁下一处洞府便是一通狂轰滥炸。片刻之后,那洞府石门猛地打开,从内走出个肌皮发黑,驼背白发的老者。老者身穿玄色大袍,手中握着把高过头顶的木杖。那木杖上雕的不是祥瑞之物,豁然是颗骷髅,张大嘴巴,獠牙外翻,眼窝里隐隐放出腥红幽光出来。那木杖,定是件厉害的邪宝。而这老者一双眼睛,却比那杖头骷髅的眼睛还要可怕几分,灰蒙蒙的眼睛一眨,眼底放出来幽冷的光华,立刻就盯住了天上之人,然后将那木杖一抖,往前一伸,好像驱赶什么。立刻之间,一圈黑光猛地撑开,上面弥补黑色荆棘尖刺,把自己和身后洞府给完全护住。
“又是你这妖狐!”老头儿一看到天上之人,发出阴恻恻的喝声,桀桀怪笑起来。“正愁少个祭炼的活物,没想你竟自己送到门前来!省的我再出去走一趟——抓到的修士也未必有你这么好!”
“木邪老怪,死到临头还敢猖狂!”涂山青冷笑,攻势不但未停,反而更加生猛。
木邪老怪起先只是一味抵挡,并没有反击的意象。那边石壁之上的阴影之中,一道完全无法察觉的影子正沿着山壁往山头而去。忽然,一道巨大黑影一跃而起,把天空瞬间遮的黑沉沉一片,好像到了夜里。
在那黑暗中,一双红如鲜血的眼睛大的像两个灯笼,忽然一晃,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时候,木邪老怪猛地一抖手中木杖,身形忽然飞了起来。他那木杖往前一点,骷髅眼中血光大盛,映照的前方黑暗宛若血海翻涌。一眨眼,血光就照到了涂山青面前。涂山青急忙挥手抵挡。
这血光不寻常,照到身上,专坏精气,切不可沾上肉身。一般的金丹修士被其一照,皮肉都会立刻枯萎。木邪老怪便是以一身邪法著称,虽然还没到合体境界,但也差不远了,种种邪法的威力,实在不容小视。
就在涂山青抵挡那血光之时,黑暗中忽然显出一张血盆大口,猛地向她咬来。影兽在这个时候,突然杀了出来。
涂山青将手一挥,手中一道玄光猛地飞出,打的那影兽一颤,还没咬过来便即缩了回去。然后她身形一晃,急忙往后退去,口中冷笑道:“一妖一兽,狼狈为奸,以为我真怕了你们不成!”
木邪老怪桀桀怪笑,驾驭血光压了上去,木杖一挥,又放出一道黑色玄光,细如蛛丝,忽然一飘,归于无形之处,往涂山青身上缠绕去。
他这一手,看似轻描淡写,很不起眼,但却是他诸多邪法之中最可怕几门之一。涂山青之前便吃过亏,见他一动,退的更快了。
木邪老怪大笑连连,“哪里逃!”更是紧追上去。潜伏黑影中的影兽则忽然从涂山青后方杀出,一口咬了个结实。
木邪老怪见状,大叫道:“快叼回来!”这时,那影兽方才显出原形,体型像只黑色豹子,尾巴修长,颈上一圈黑毛根根竖起,宛若千百跟黑色尖刺。
就在这时,涂山青的声音忽然响起,层层叠叠,似乎来自四面八方。“木邪老怪,今天你死定了!”那影兽口里叼着的“涂山青”忽然之间化为法力,居然溃散了。
“假的!”木邪老怪一阵恼火,正要搜寻涂山青的下落,头顶上方便有只雪白大爪落了下来,凌厉的一爪,把他半张面皮生生掀了下来。
“找死!”木邪老怪怪叫一声,一道翠绿光芒忽然从下方白骨般的树林中射了上来,打到他身上。此僚的伤势居然飞快的愈合,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这时,他忽然朝着一个方向追了出去。眼看着涂山青将影兽和木邪老怪引走,暗中的林青悄然钻入了下方森林中。“该死的,有这些永春树护佑,那木邪老怪几乎百打不死!”刚才的情形,林青看的十分清楚,那木邪老怪之所以转瞬恢复,就是这些永春树的功劳。心念闪烁之间,他已入了林中,伸手摸上了一株永春树。立刻之间,他的心灵和这树木产生了沟通。那树木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白色的坚硬外壳开裂,居然碎了,从树身之中,竟是排出了一缕缕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