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喝一声:“贼子尔敢!”
本已经收回剑鞘的长剑被他刷一下抽出,剑如长虹,人似轻猿,糅身投向黑暗中。
严清歌大惊失色,炎修羽太托大了。
她听出那声音是卫樵的,不敢声张,只偷偷告诉炎修羽,怕的是里面有陷阱,哪想到炎修羽竟然反应如此大。
“快上!保护小王爷!”一众侍卫比严清歌还要惊慌,略一犹豫,提起武器跟着炎修羽的脚步跑去。
严清歌手脚发软,咬紧下唇,眨眼间,洞口就只剩下她和昏迷中的元芊芊了。
洞内,“乒”的一声兵刃交接脆响音迸出,如春天第一声雷响,其下接着的,便是无数“噼里啪啦”的铁器声。
但也如春雷一般,这阵铁器响动来得快,消散的也快,就在一眨眼间,又消失无踪。
整个山洞里寂静一片,唯一的声响,只剩下元芊芊毫无掩饰的鼻息。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了。
严清歌在这片宁静的声音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激烈如洪钟。
她很明白,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没有力气顺着外面那根铁索爬上山崖。
而且,即使她能爬上去,等着她的,也不过是被烧死,或者被卫樵追上杀死两条路。
洞内,响起了一阵微微拖沓的脚步声,好像有人用脚蹭着地慢慢的走着。
一声,两声,三声,离严清歌越来越近。
她靠着洞壁,浑身无力,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眼前的危险,却想起了很多别的事情。
她想起了自己躺在青星苑湖边的躺椅上,随手拿着鱼食和如意调笑的时光。
她想起她刚见到炎修羽,他脏的像个猴儿一样,腆着张绝世俊脸,满口自称是小爷,但被她用姜汁手帕一摁,就掉泪了。
她想起在鹤山,祖母和她在屋里谈心,外面大雪纷飞,屋里温暖如春,她的心也温暖如春。
她想起她和凌霄泛舟荷花从里,一人顶着一片荷花叶子。
她想起她在白鹿书院读书,先生带着笑意的赞许目光。
她想起来她和凌霄骑着骏马,奔驰在路上,心情也快意的要飞起来了。
她想起在乐家书房,她和炎修羽、乐轩、水英一起下棋,水英死也不服输,炎修羽只肯输给她。
……
那些快乐的时光,在她脑海中不停的浮动,就好像她是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少女一样。
到最后,它们都消散了,严清歌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衣着华贵庄重的女人的身影,她穿着身明黄色太后制式凤袍,指甲上戴着镶满宝石的假指甲。她鹅蛋脸,正是风华正好的三十岁年纪,眼里却丝毫没有这年纪女人该有的柔软,而是含着满满的恶意和嘲讽。
她轻启涂得鲜红的朱唇,在严清歌的脑子里开了口:
“你的铭儿是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