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被关上,璎珞用尽全身力气依旧扑腾着双腿,希望能够得到一线生机,头顶却响起一个略带嘲讽和讥诮的声音来。
“你将对爷的这股子泼辣劲儿都用上也不至于被人害落坠崖了!”
说话间那夹着他的人便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手,改而拎着她的后衣领,夹着她腰身的手也松了开来,竟是顺势便一掌拍在了她因踢腾双腿而不断扭动的臀上。
啪啪两声,振聋发聩。
璎珞本听那声音有些耳熟,一时便微微发楞,他松开手便也未曾叫喊出声,再被打了两下屁股,顿时便不再乱踢,一下子僵住了。
不曾想那人拍了她两下竟就直接松开了手,璎珞不防整个人便以极狼狈的姿势四肢大张直接趴在了地上。
她愣了一下,抬头去瞧,就见一个可恶的身影站在两步开外,双手抱胸,正微微抬着高傲的头颅,垂着眼皮子,居高临下,勾着嘲弄的笑以一种欠揍的神态睥睨着地上狼狈的自己。
这人即便是欠揍的样子也很养眼帅气,不是旁人,正是在穗州时几次三番和自己相见相杀的妖孽男,那个什么叶公子的。
璎珞原本以为是有人又欲加害自己,此刻瞧见叶宇轩,心神松了一下后便又怒火三丈起来,恨不能冲上去狠踹眼前这个混蛋两脚。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么个毛头小子像教训小孩一般打了屁股,璎珞就有种郁结吐血的冲动。
只她已经从苏景华处知道昨日有个七皇子寻他问了自己落崖的事情,不用细想,璎珞便确定这位七皇子必定便是之前穗州见过的那个敢把苏瑛珍姐妹丢进水里的叶公子。
故此,此刻再瞧见叶宇轩,这厮又这般欺负欺辱人,璎珞虽恼火的很,可却真不敢像以前那样再肆意地对待。
她勉强压了压火气,自行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微微整理了下衣衫便冲叶宇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福身礼,道:“民女给七皇子殿下请安。”
叶宇轩以为以璎珞的泼辣狡猾,暴躁易怒多半要跳脚了,而她也确实如此,趴在地上抬眸看他的眼神简直像两把小火苗在烧。可不过眨眼间她便突然恭顺了起来,竟然没事儿人一般行起礼来。
叶宇轩不觉呆住,狐疑地看着璎珞,心道她又在转什么歪脑筋,他盯着她一时倒没了其它反应,只是严阵以待,静观其变。
璎珞见叶宇轩不动也不言倒是奇怪了,又福了福身道:“七皇子殿下若然有事吩咐民女,民女洗耳恭听,若然无事,请赎民女不便再留,外头民女弟弟……”
她话还没说完,叶宇轩却蹙起眉来,非常不喜欢她这等一板一眼恭谨无比的模样,开口打断璎珞的话道:“你那弟弟明明知道你没事的消息,却敢瞒着本皇子,倒真是长了胆儿了。正该受点教训,放心,我只是让人吓唬他下,不会真伤了你弟弟的。”
璎珞见叶宇轩一副手下留情的模样,气的差点没破功,忍了忍才道:“承蒙七皇子殿下关心小女坠崖一事,只七皇子天潢贵胄,想必每日也是日理万机的,小女这些许小事还是不劳七皇子殿下关心了。”
叶宇轩见璎珞满口的尊称,口气更是说不出的疏离客气,眼眸垂着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时眉头蹙地更紧了些。蓦然就生起一股烦躁和愤怒来,他沉着眼眸定睛锁着低眉顺眼站着的璎珞。
一时想着这两日三夜因得知她发生不测后自己难受的心情,一时又想着他长了这般大还从没有谁能给他吃这样的痛,一时又瞧着眼前女子疏离冷淡的面孔觉着自己可真是委屈好笑。
屋中顿时半点声息都没有,璎珞察觉到从头顶而来的那道视线愈发灼热古怪,令人头皮发麻,有些拿不准叶宇轩在想什么,不由飞快抬眸瞧了一眼。
这一眼倒正正瞧见了叶宇轩有些微红的眼眸,也不知是他这两日没能休息好眼睛中有血丝的原因,还是他这会儿真委屈伤心的要哭了,亦或是气的红了眼,总之透窗而入的阳光将少年一双红红的桃花眼照的一览无余,叫他本满是戾气张狂的脸庞倒显出些小白兔般的可怜兮兮来。
璎珞觉着自己罪过了,说起来弟弟苏阳说不定还比眼前少年郎要大上个一两岁呢,不过还是个熊孩子罢了,谁还没个少年轻狂时,别再打击的太过了,回头留了什么心理阴影,自己岂不是罪过大了。
璎珞想着便微微缓和了下面部表情,冲叶宇轩轻笑了一笑,谁知她这一笑倒好似唤醒了叶宇轩什么情绪一般,他竟伸出手便向她拥了过来。
看他那样子分明是要抱她?
璎珞吓得面色微变,又开始后悔自己万不该心软,关键时刻福灵心至,弯腰便跐溜一下先就从叶宇轩伸过来的右胳膊下钻了过去,灵活的简直若一尾游鱼。
叶宇轩本盯着璎珞回想着自己这两日来的各种不痛快,突然瞧见璎珞冲自己笑,一时便想起了得知她死了的消息时自己的想法,那时候他就想倘若她能再站在自己眼前,他便原谅她几次三番对他的冒犯,便不再和她算账。此刻瞧着她果真又好端端的站在了眼前,还那么冲自己微笑,叶宇轩便没忍住想要将人扯进怀里的冲动。
哪里知道他这边刚伸手,那边那少女就像避洪水瘟疫一般灵敏的从他臂下躲开了!
叶宇轩扑了个空,一时脸色便又挂不住了,猛然转身阴霾着脸盯向璎珞,岂料便见璎珞面色微白竟是蹬蹬地又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她抬起手来,连连摇手作揖,却道:“七皇子,小女就是不知您高贵身份时冒犯了那么一点,您不至于就要掐死小女吧?七皇子,我这一条卑贱之命,污了您高贵的手不大好吧,您还是放过我吧,一会子我弟弟瞧见我不见了不定怎么着急呢,事情再闹大可就不好收场了。”
叶宇轩盯着璎珞,见她竟然真吓得面色发白,连一双眼眸中都充斥着满当当的惊恐和害怕,顿时他便像是心里被人压了重锤般,有种透不过气的憋闷郁结。
他因为听说她出事,暗暗难受了两日,昨日问过她弟弟事情经过后,他甚至打算亲自带人南下去沿河搜寻她,他人都已经出了城门了,听说她归家的消息这才又疯奔了回来。
可她竟然会以为他要掐死她?!她怎么能这么想他!
她这个反应,分明先前半分都不曾将自己放在心上,更不曾想着要了解他的心思。
世上最伤人不是被拒绝,而是那人压根就对你的情义视而不见,连一点了解的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