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止言客套了好些废话,最后,在所有人眼中: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好一个勉为其难,不得不做啊。
鬼刺冷眼看着简止言无奈不得为之的苦笑,拂袖退朝。
当晚,鬼刺就被抄了家。
看热闹,幸灾乐祸,或者担心的满朝大臣们,都各自等待着这个消息。到底是谁会赢呢?温雅书相简止言?还是冷面狴司鬼刺?
-----------※※--------------※※--------------※※--------------※※---
面上,这不过是一场因为律法之事的派系之争,这么大的理由,倒是极其适合遮盖现在他这微不足道的行为了。
应蝉落拿起鬼刺房间里的一叠叠书卷仔细翻看,心里这般想着。
简止言,只是为了这个你就敢抄大狴司正卿的家,你真是够行了。
别人大概只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倒好,是直接为达目的不用手段。
你翻手云覆手雨,真真假假层层叠叠的阴谋,怎么会是区区手段手段俩字可以形容得?
-----------※※--------------※※--------------※※--------------※※---
悉悉簌簌,一脸惊愕的女子趴在后门的门缝里,大张了嘴看着院内的情景无比震惊。紧紧攥着她的狱卒,将她的枷锁牢牢控制了,对她做了嘘的手势。
左小吟了悟的咽了口唾沫。
她怎会不熟悉这般情景。肃杀的士兵,僵冷到几乎凝固的气氛,黑月下只见兵器冰冷的反光,笼罩在或黑或白袍内的奇怪来使,家具剧烈挪动擦过地面的凄厉刮音,低声交谈的窃窃私语。
这一切,在无数次噩梦的边缘,她都能记得——那是她最初噩梦的开始,她怎么会不记得?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手脚都冰冷得不象话。负责押送她的狱卒偷偷地拉她起来,小声跟她说:“大人估计出事了,你别出声,我带你偷偷走。”
左小吟木木点头。本来,她今天还是和平常一样,被这个狱卒带到鬼刺这里来喝药的。可是,怎么会……
她心里一团乱麻,扶着墙站起,却看到对面押着她的狱卒的脸色有些不好。还没来得及问,身后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
哎哎。
叹了好几口气无力的拿了一叠纸晃荡了半天,应蝉落单手扶着墙,感觉自己今天又老了几岁。
身后的人完全是把自己当成苦力来用,温逸得斜坐于椅上,垂眼喝着茶。朝人皆知左相简止言爱茶,亦不外乎面前已步中年的清癯男子——右相素顷。他虽不敌于简止言,倒却在此时,多少佩服起简止言此般淡定和胆识。
素顷已收敛起白天在朝上的失态,端着架子板着脸,一看也是个石头脾气的主。他抬手朝着身后站着的鬼刺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朝前一步。
鬼刺垂首应了,朝前一步站了,语气鲜有的温和:“老师,您有什么吩咐。”
“你家也就这一个小院了对吧?”素顷话是对鬼刺说的,眼神却是盯着简止言的。
鬼刺点了点头。
素顷手指轻敲桌面,声音不大不小,却颇有威慑:“简相,陛下特允九阁之人来抄狴司正卿的家。眼看这院里里里外外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了,也没见着任何不妥之物,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简止言不紧不慢地小口啜茶,听言之,置杯于手边两寸桌上。较之素顷硬冷且明显藏着怒火的态度,倒是极为绅慎,温和而知礼。
“看样子,是抄完了呢。”他瞟了一眼四圈忙碌着的九阁使们,每个人都穿着或白或黑的袍子,遮着面看起来分外肃杀而忙碌。看到某个人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微顿。随即,便转过视线来随和一笑,站起来走到鬼刺面前,一弯手,一垂袖,敛衣对着他鞠了一躬行了礼。
“狴司大人清廉刚正,乃吾朝之幸,谗言自是不攻自破。我简止言,能和您这样的官员共事一朝,真乃荣幸之至。为吾主吾国之事,自是要认真几分,鬼刺大人如此,我亦也应效仿。所幸,黑白两样,在狴司大人这里是最真最明。如此一来,九阁安心,陛下安心,民安国安。今在下同为律法之难,不得不循规而来,切莫使鬼刺大人置心。至于那些谗言者,吾定将其交于大人之手,随大人处置。”他徐徐地说着,没有一句道歉的话,可让素顷和鬼刺,都……无话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