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幽幽叹息了一声,整个人颓败的缩回沙发里,本来高大俊挺的男人此刻看起来竟苍白羸弱如斯,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和精气,死气和颓丧笼罩着他,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孩子。
温衍鼻头忽然有些发酸,他白着脸朝齐歌吼:“你胡说什么呢,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给我导师打电话,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权威最优秀的医生,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他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手指慌乱的划着屏幕,因为手指太过颤抖,手机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电池都摔了出来。
温衍慌忙蹲下身捡起手机,耳闻男子幽凉平静的声音:“阿衍,答应我一件事。”
温衍下意识拒绝:“不要,我不要答应你。”这交代遗言的口气让他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如此平静的接受死亡,他那么年轻,那么优秀,老天怎么忍心伤害他。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除了你,这个世界上我还能相信谁呢?”
温衍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埋在掌心里,肩膀一颤一颤的,这个从来温朗如风的男人,他在哭。
齐歌忽然笑了,清隽秀逸的眉目像是清风里摇曳的竹林,清华舒淡,锈傲铮铮,仿似死亡对他来说,只是睡一觉而已。
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究竟有多痛,舒展开的手指,隐隐的在发颤。
“离开前,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你可以,帮我照顾她吗?”
温衍怒目抬头,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关心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就不会想想你自己吗?”
齐歌愣了愣,忽然笑道:“原来阿衍知道啊……。”
“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她怀孕四个月零五天,那个时候你还在非洲执行任务,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为了这样一个女人究竟值得吗?”他不知道齐歌和宋锦之间究竟怎么一回事,但他不能再看到自己的兄弟傻下去了,现在连命都快没有了,他满心满眼还是那个女人和来历不明的孩子。
“是呢,也只有阿衍这么心思缜密的人才能猜的出来,那是小锦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吗?”他的笑容非常的干净纯粹,像冰雪洁白剔透,又如清晨的露珠晶莹纯澈。
多么大的漏洞啊,小锦的受孕期他正在非洲执行任务,他说是自己的孩子,从未有人怀疑过,甚至连老爷子也从未起疑过,也是他给人的印象太靠谱,从未有人怀疑过,他会撒谎,会为了一个女人抛弃原则和自尊。
“区别大了去了。”温衍愤怒的吼道:“你怎么这么傻,那女人给你戴女帽子你还这么护着她,你究竟有没有脑子?”温衍快被自己这个傻兄弟气死了,他很早就知道了,只是看齐歌在这段感情里陷得那么深,不忍心他难过才一直瞒着,没想到自己兄弟心竟然那么大,在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前提下仍然对那女人那么好。
“我心甘情愿。”齐歌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白的近乎透明,能清晰的看到纹络交错的掌心细小纵横的血管。
“你提醒了我。”他忽然抬眸看向暴怒的温衍,笑的平淡悠然。
“犯过错的人,该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他会珍惜的吧,所以,小锦也最终会幸福啊。”
虽然,她的幸福里最终没有我,但那又如何,最重要的,是她开心就好……
“啊啊啊啊……”温衍忍受不了了,在原地疯了般吼叫,那人坐在沙发里,静静看着,唇角含笑,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静谧而悠然。
……
宋锦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人早已恢复如常,齐歌坐在病床上,温衍在一边装模做样的给他说着什么,齐歌听的很认真,侧脸在阳光下白的近乎透明,深邃的轮廓,英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如此的吸引人眼球。
听到开门声,齐歌扭头看来,看到来人,眸底像是冰湖碎裂,投注了一缕暖阳,“你回来了。”
温衍目光微冷的瞟了眼走进来的女孩,将自己的情绪完美的收敛起来。
他答应过齐歌……
宋锦微笑着走进来,把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床头柜上,打开食盒把里边热腾腾的食物拿出来。
“我买的热粥和小笼包,快趁热吃了吧。”
“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吹了点风感冒了而已,只不过你体质特殊,轻易不感冒,感冒一次就比平常人严重的多,不过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注意保暖和饮食,很快就好了,待会儿我让护士给你输点液,这样会好的比较快些,好了,现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待会儿还要查房,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无论多忙,随叫随到。”温衍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这番话,没再看两人一眼,他快步朝门口走去。
“温主任,谢谢你。”宋锦站起来笑眯眯的朝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