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排的消防水车齐刷刷地对准火场喷射,如柱水流在冲天的烈火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轰隆。
轰隆隆。
被高温炙烤的钢筋水泥熔断了,坍塌了。
越来越多的墙面坍毁,屋顶崩坏。
人们崩溃的哭喊也愈发撕心裂肺。
空气里都是焦糊的血腥味。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祁汐对周遭的一切都置若罔闻。她两眼发直,只盯着在火光里出入不停的消防员。
没有他。
还是没有他。
带人从火场里出来的,没有陈焱。
受伤力竭被队友换出来的,也不是陈焱……
从来,从来没有一刻,祁汐觉得他离自己这么远。
似乎只要一眨眼的时间,一个转身的距离。
记忆里的少年,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这场大火一直烧到夜晚。
高楼大厦被烧得通体发黑,低层楼只剩下空荡荡的楼架。
直到完全看不见火光,祁汐才穿过马路,走向火灾后的现场。
她站了整整一个晚上,身体和心脏都是麻木的。走出的每一步只凭本能。
脚下满是灾后的灰烬与伤痕。
医护人员奔来走去地处理伤员,四
处都是哭声与痛吟。
消防员的对讲机滋滋啦啦地响个不停,几十支队伍在沟通中完成收尾工作。
更多的队员站都站不起来。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从火场出来后就倒在地上,靠到车边。
全部筋疲力尽。
祁汐无声地路过一个又一个累倒的消防员,寻视的目光顿在台阶下的一名队员身上。
她不认识他。
实际上,现在也很难认出谁是谁,每个消防员的脸上身上都是脏脏黑黑的。
祁汐望着那个消防员将手里的水瓶夹到臂弯之间——他的
手背上有灼伤,手指上都是水泡。另外一只伤得不重的手把住了瓶盖。
拧了两次,都没有拧开。
祁汐走过去蹲下,没有说话,只默默拿过了他手里的水瓶。
小伙子抬起眼皮看她,干裂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像想道谢,却没有发声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