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如雪一行由鲁王府的侍卫一路“护送”着出了鲁地不久,便遇到了从边境赶来接应的穆玄阳。
两人数月不见,相拥而泣,陆如雪满腹的委屈心伤,再加上怀孕身体不适,抱着穆玄阳只知道哭。
穆玄阳心疼的不停声的安慰,“如雪,别哭,别哭,一切有我。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好恨自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让他差点失去一生最爱。更恨自己当初为何不陪着妻子一同离开,若是有他在,也不会让妻子饱受惊吓。
鲁王府的侍卫自打拜见了燕王三子,便悄然退隐于暗中。再未拿到药引前,不敢先行离开。
直等到陆如雪哭够了,两人这才上了马车,复又朝北平府赶去。
也许是因为穆玄阳的怀抱很是温暖,也许是陆如雪放下了戒心,不再提心吊胆的惴惴不安,双腿发软,浑身竟然打起寒颤。
之前因为她是众奴才之主,由不得她害怕,更不能胆怯。可卸下心防后,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后怕。
若是鲁王妃,不肯依她所言,而是拿采星等人的性命相威胁,难道她真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奴才,为主子而死不成。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如果不能看着,那就只能趁了对方的心意,让自己成为鲁王手中的把柄。所以少了冲动的陆如雪,才会感觉到后怕。
好在鲁王妃太过在意鲁王的生死,先自乱了阵脚,这才让她有机可乘。但事后再回想起来,这一招真是漏洞百出,以后断不可再用。
又想到那个与自己有着同样命运的孝慈高皇后,再想想自己,她不仅少了拼搏的精神,且目光也不如这位已逝皇后看的长远。
她辜负了祖母的期盼,也更对不起,前世传授自己一身医术的祖父。这么多年,除了为自己的亲人尽了些心力,再无建树。心里没着没落的,又后知后觉,这才抖个不停。
穆玄阳正抱着妻子安慰,突感妻子整个人抖个不停,心里一急,将妻子扶坐转身,想让其面对自己。
可陆如雪不想让穆玄阳看到自己不堪胆怯的一面,一头扎进夫君的怀中,将整个脸埋于他的胸前。
“如雪,可是哪里不舒服?停车!剑锋去请个大夫来。”
这会儿一行人尚在赶路途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有医馆药铺。可主子下令,剑锋也不敢不派人去请。
这回陆如雪没有出声劝阻,而是紧抓着穆玄阳胸口的衣衫,将整个身子都挂在他的身上,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穆玄阳好话说尽,妻子仍不肯抬头。只得紧了紧双臂,慢抚轻拍妻子的背脊。感受着妻子身上的重量,好像比走时又轻了。
又过了足有一盏茶的时辰,陆如雪的情绪,才从后怕中平复,抬头看向穆玄阳。
“我没事。”看着妻子哭红的双眼,这句话便再没半分说服力。穆玄阳用略带薄茧的手指,轻划过妻子娇嫩的肌肤。
那里还有未干的泪痕,像刻刀划心,穆玄阳只感觉一阵阵的心疼。
陆如雪不忍见他眼中焦虑,笑着捏起穆玄阳的手,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玄阳,再有五个多月,你便要当父亲了。”
“什么?”突闻妻子已有近四个月的身孕,穆玄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抚在妻子腹间的手,不由得顿了一顿。
直等到妻子又重复了一遍,他这才敢肯定。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心头指尖像是感觉到,妻子腹间正有生命在律动,再看向妻子投去慈爱的目光,俯视着自己的腹部。他这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要当父亲了。
大喜过望,反而有些手足无措。想拉过妻子,狠狠的吻她,却又怕压到了孩子。想扶妻子坐好,可又不忍让其离怀。表情木然,双手僵硬,欢喜中带着七分后怕。
想到当初妻子一行,明明急于赶路,却突然放缓了行程。他便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瓜,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未能提早发现。
且妻子回到怀远后,直等到陆太夫人安葬,仍不急着起程赶回,原来一切都因妻子有了身孕。
好险,想到皇上暗中的手段,想到鲁王的要挟,想到妻子走时,伤痛欲绝的心情。他差一点儿不只失去了此生最爱,甚至还失去了自己的孩儿。不免心疼得沉色不语。
陆如雪知自己隐瞒有孕一事,终会引起穆玄阳的不满,可祖母突然离逝,她不得不回去。即便是失去这个孩子,她也非要赶回去不可,所以只得对不起夫君,对不起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
心怀有愧,虽正了身子,却不敢抬头去看穆玄阳的眼睛,轻扯着他的衣袖,呢喃轻语。
“对不起,我不该有意隐瞒。只是离府时,并不知已身怀有孕。得知后一路已是多加小心,孩子很好。”至于她见红险些流产一事,却是只字不敢再提。
穆玄阳只是过于心疼妻子,怀着身子赶路,已是不易。还饱受惊吓,又数度有性命之危。只看他派去保护妻子的侍卫,十不足三。就连剑穗都伤重,连马都不能骑,就知事发之时凶险无比。
可妻子却怕自己担心,讲的轻描淡写的不说,还一副犯了大错一样,小心陪着不是。忙敛去面上冷色,挤出一丝笑意,将妻子抱揽入怀,轻吻她的眉眼樱唇。
“为夫并不是在怪你,只怪自己当初没能陪在你和孩儿身边。好在祖母慈佑,在天有灵,护你万全。”
提起祖母来,陆如雪的泪又有些控制不住。不过耳边是贴心的爱语,哄得她浑身暖洋洋的。不再只是一个人,孤寂独守默然落泪。
心里释然,小别胜新婚,夫妻俩一别已数月不见。虽各自心事重重,可穆玄阳亲吻点火,陆如雪愧疚迎合,不刻俩人便有几分意乱情迷。
赶去请大夫的侍卫,快马加鞭,很快便从临近的县城,抓了个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