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晚,他要等孩子睡熟后才回含清阁,有时她已熟睡,有时仍在看书,睡前能与他闲话片刻。
到了今日,他发现自己是享受这种时日的。对于小孩子和在他眼里是个孩子的人,他付出的耐心,会让自己都惊奇。可是小孩子或者孩子气的人,也会给予他加倍的无形的回报,会让他不自主的笑,心绪愉悦。
这天下午,手边无事,未时三刻打道回府,先回了含清阁。
刚一进门,就见顾云筝脚步轻快地走在抄手游廊上,眉宇间有喜色。看到他,她漾出了纯美澄澈的笑容,“侯爷回来了?那你快来帮我个忙。”
他被她发自心底的笑容感染,含笑走向她,“怎么这么高兴?”
顾云筝献宝似的扬起手里的画卷,“我盯着它看了大半天,怎么看都像是前朝名家的真迹。你见惯了宝物,帮我看看好不好?”
霍天北颔首,“拿到屋里,我看看。”
“嗯!”
两个人到了东次间,顾云筝把画卷铺开在桌案上,坐在桌旁,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他。
霍天北觉得她这样子煞是有趣,“就算是前朝名家真迹,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
顾云筝眉飞色舞地道:“这是我在地摊上买到的,是哪一家都忘了。如果真是卖家不识货,那我不是走运了?”
这种事倒是有,撞到好运的机会比较少而已。霍天北敛目细看,手指落在画纸上,寸寸游移。
他还穿着大红官服,艳色将他的手衬得更加悦目。顾云筝的视线又转移到他脸上。其实黑色、红色衣物都很挑人,能将这两种颜色穿得让人惊艳的人极少。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男子,便是极少数之一。
霍天北将画卷拿起来,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凝眸审视。
顾云筝愈发确定,自己无意中捡到了宝。如果这幅画是临摹之作,她或他都不会花时间鉴别真伪。
霍天北转身将画卷放回到桌案上。
“怎样?”顾云筝起身问他。
霍天北故意磨她,“我先去更衣。”
顾云筝啼笑皆非,“你先告诉我不行么?”
“不行,我先去更衣洗漱。”
顾云筝扯住了他衣袖,“你就先告诉我吧。”
他要举步去往室内,她围着他团团转,“不让你走。必需先告诉我。”神色又是气恼又是笑,一团孩子气。
霍天北被她引得心情大好,轻轻一笑,手掌拍了拍她的小脸儿,“前朝的秋江渔隐图,的确是真迹。”
“真的啊?”顾云筝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又扯住了他衣袖,“我听李妈妈说,你库房里有一幅猫蝶寻春图,这两幅画相较,哪个更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