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的人再次大笑出声。
追随林斌在草原厮杀幸存的人大多已经晋升。他们当然明白北军这时的心态,那是一种战胜游牧民族后喜悦和激动。谁都能理解憋屈了许久的人一旦痛击仇敌。内心里那种混着难受和骄傲的心悸,毕竟听人说战胜敌人,和自己身处其中去战胜敌人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们以前每次战胜游牧民族都会欣喜好一段时间,胜利多了不会再有激动的情绪,而是一种强烈的自豪感,恨不能大吼:“华夏儿郎多,谁曾亲手屠仇寇!?”
这是骄傲心态,这种心态一旦随着胜利次数的加多,被稍微引导就会变成一种荣誉感。
林斌见北军诸人都还是那副欣喜兴奋的表情,禁不住莞尔。他既然已经得到了北军指挥权,就有责任告诉他
事情。
“胜利固然可喜,但是我们在开心的同时应该多想想,这次胜利是建立在什么条件下?如果以后还想继续得胜应该做些什么。”
林斌手指驰骋而去的部曲,再指成行军状态的麾下将士。
“赏罚分明不需要我去说,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除了赏罚分明之外还需要干些什么。身为军官,可以心喜,但不能只顾着心喜,应该游走于士卒之间与士卒同乐,更应该去看望麾下受伤的袍泽,尽一个军官责任温和安抚。”
情水沉思,默不作声拍马而走。其余北军也是抱拳离去。
“想要让别人为你去拚命,光靠赏罚远远不够,那只是一种形式。治军治严,这是纸上谈兵的家伙挂在嘴边话,算是一种形式。真正的军官要是只会严厉治军不懂松弛,活该被部下砍了脑袋。”
刘奕翠听的愕然,林斌所说的很多话都是兵书上所没有的东西。她看到留下来的人都是作倾听状,那些人也都明显用崇拜的眼神看待自家大人,开始明白这支军队在林斌的率领下为什么会战斗力那么强了。
“是否以爱戴感化士卒,使士卒愿为主将卖命?”
林斌含笑点头,“这只是一方面。”
霜听的最为专心,听林斌话只说一半,心急问:“还有其它?”
林斌微笑,“当然是还有其它,我无法告诉你们,因为我也在摸索。就好像公孙宏说的那样,兵事无常。不能将学到的东西死板死用。要用眼睛看,看你麾下的士卒需要什么,不能对兵痞友善,那会让兵痞变本加厉;同样的,也不光只会友善,时机要选对。”
一路的漫谈,林斌或许是心情放松了,他几乎是别人问什么,只要是知道的全说。
这让一直待在林斌旁边刘奕翠认为刘判断不是很正确。至少刘奕翠眼中的林斌完全不像是一颗榆木脑袋,她眼中的林斌更像是一名饱学之士。
当然,这只限林斌在谈论兵事的时候……
由于需要押解俘虏,出战的军队虽然马不停蹄的赶路,但还是直至隔天清晨才看到远处石堰城的影子,众将士看到城墙的霎那发出了疲惫的欢呼,像是在骄傲向留守石堰袍泽宣布:我们得胜而归了!
欢呼声自然是传到了石堰城。石堰城似乎也早得到斥候回报,只不过数息之间,城墙之上的各种战鼓不知道是在什么人的授意下陆续被敲响起来,以华夏迎归回得胜大军之礼相待。
林斌召唤半路入列留守石堰的斥候。问:“今天的城防主事是谁?”
斥候答:“公主在大人出战后便长立于城楼,时刻期盼大人获胜而归。”
林斌明白了,负责军事的陈义在自己走后接受了刘的调遣,主事人变成了不晓军事的刘。
“是谁外派斥候,数量多少?”
“乃陈大人分派,数量与之平时较多。有两百之数。jing戒距离也较之往常多了十里……”
林斌示意知道了,他们就是在距离石堰六十里处遇到了本方的斥候。
短暂的停顿,重新布列军阵,将俘获俘虏转换到阵中严加看管,军队这才又重新动了起来。
靠近石堰约十里时可见前方立有百人,林斌眼力较佳,看见为首的是穿戴公主盛装的刘,在她身后是文官的队列。按照华夏礼节,这算是盛大的欢迎仪式。表示留守的人重视归回军队。
林斌率先拍马向前,身后两百亲兵急忙跟上……
刘奕翠本也想追随,但是她知道刘虽然拜托林斌照顾自己,但却不喜欢看见自己和林斌并立,深懂宠溺之道的她也就停在了原。
林斌等人在靠近时放慢了马速,只见刘盛装行走不便但仍是疾步奔跑向前,她脸上洋溢笑颜,边跑似乎还边喊些什么。
等靠进了林斌才听清楚刘是在喊“君归来兮”,那些文官则是高喊“将军威武兮,胜而归来。汉军威武兮,宵小胆寒”,很是兴高采烈的气氛。
林斌大概知道这又是一种汉时欢迎出战军队归来的礼节,在接近五十步间距勒住战马,但非但没有下马,还高高昂起头。他一边豪迈狂笑,一边心里感觉自己像个狂妄的武夫,而且是很嚣张欠抽的武夫。
在归回之前,刘奕翠找到了林斌,教导了一些汉时的礼节。虽然很奇怪,但以上就是将军得胜归回的礼仪,是表示将军气魄以及军队善战一种古老姿态,与‘甲冑之士不拜;以军礼代之’的传统流行于汉国。所以后世人们看汉朝文献或着电视,总会看见得胜归来将军敢于在天子前狂笑,还不下马,就是源于这里,而不是狂妄自大。
刘在十步间距停了下来,她贵为公主但却缓缓下拜于:“君归来兮,勇战四方。将军威武兮,胜而归来。”
文官也是服拜唱合,也算让林斌第一次见识到汉国对武功的重视,难怪略被当今天子稍微一改,挣脱了黄老之术的约束立刻爆发出强横的实力。
他心下赞叹:“汉国……,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