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临摆出一脸羞赧的神色,支吾道:“这个……”
“男子汉大丈夫的,扭扭捏捏作甚!”
“各家小姐都是极好的,下官不敢妄言唐突。只是身为楚王府的义子,婚事自然该由王爷王妃来做主,所以……”郭临眨眨眼,搬出万用不烂的理由。
兵部尚书一愣,就在郭临满心以为他也会被镇住的当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我说你这毛头怎么就突然没胆了呢,原来是这个……哈哈,你且宽心,看上哪家姑娘,我就去帮你给王妃娘娘说去!”
郭临张大了嘴巴呆傻在原地,这下才发现居然一不小心给自个挖了个坑。兵部尚书任职多年,楚王爷还在京城的时候他就稳居尚书台,双方朝事颇有关联自然交情匪浅,根本不是舒贵妃那种后宫内院的女人可以比的!
她忍不住磨了磨牙,脑中连番思索对策,面上却还似一派歉意:“真是辛苦大人了,劳您为下官的琐事费心,实在过意不去啊。”
“哼,”兵部尚书的胡子抖了抖,瞅她一眼,“你以为本官闲啊,还不是你这破家事太过招摇,连朝中久居中阁修史的虞大学士都看不过去,向我提了提,我才挺着老脸奔波了这么久。”
虞大学士?郭临偏头想了想,好像自从入朝以来,除了前年的元日曾亲聆这位学士在含元殿前的广场上宣读贺年祝词外,二人连面都没见过,更别说交集了。这样都看不下去,难道她不娶妻这事儿其实已经闹得很大了?
郭临幽幽地叹口气,眼底浮上一层幽怨,神*说还休:“大人为下官如此操劳,下官再顾而言他就实在有些不像话了……”她说着朝兵部尚书勾了勾手。
老头一脸莫名地瞟她一眼,弯腰凑了过来。郭临附耳遮手,悄声说了句话。
“啊……?”兵部尚书一听完,老眼瞪得有如驼铃,半晌,才勉力问道,“这话……当真?”
“下官岂敢有半句谎言。”郭临无奈地朝他拱手。
“这有些难办啊……”兵部尚书捋了捋胡须,踌躇地望她几眼,良久,才似乎艰难地下了决定,“唉,也罢,老夫权且试一试吧!”
这你也能试?郭临憋着笑,恭敬地一鞠到底:“有劳大人了。”
目送兵部尚书甩着袖子离去,郭临一阵轻松,回头往宫墙角瞟了瞟,没好气地哼道:“还不出来,偷听墙角可不是好习惯啊中书令大人!”
一阵低沉的闷笑声传来,陈聿修信步弯出墙角。官帽两旁的缨带飘飘扬扬,一身紫色凤池官袍更显出雍容翰逸的气质。郭临心底倏地漏了一拍,忍不住撇嘴嗔怪:“这论娶妻,不寻璞玉,居然先找上我这种河底的顽石,世道真是没天理啊。”
“哦,”陈聿修挑挑眉,“那你打算何时嫁给我?”
“……”
郭临满脸通红,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才双臂环胸,摇头晃脑地挑衅道:“我的心上人可不是你,兵部尚书大人都预备帮我提亲了,你来晚一步啊。”
陈聿修宠溺地眯眼一笑,拉着她往宫墙角的阴凉处走去,笑道:“不就是昌荣郡主么。”
“你……你怎么知道?!”
“能在此时说来镇住兵部尚书的,除了楚王爷的亲女儿,还有谁?”他帮她扶正官帽,“你也够狠啊,让他亲自去楚王府求下嫁郡主,这下可够他头疼的了。”
“谁让那老头没事干天天揪着我说教……”郭临朝天翻了个白眼,“对了,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中书省的事还顺利么?”
“中书令不止我一个,办起事来还算上手。不过论起事务,确实是比在东宫时要多上不少……”陈聿修温和一笑,低眉促狭地看向她,“我也是好久没听到泉光的废话了。”
“噗嗤!”郭临捂嘴大笑,余光瞟见不远处朝她招手的金真,便拍拍他的胳膊,“金真喊我了,你也忙去吧,晚上记得翻墙过来吃饭。”
陈府的厨子手艺实在太好,她忍不住就把人借过来做了几餐饭。厚脸皮的久借不还,陈聿修便只能每日都过来。
不过他对于每日必修的翻墙功课,倒是乐意之至。着人摆了两个稳当梯子在墙的两侧,这下不仅是他,连阿秋也能轻松地翻过。世子过府时看到这玩意,惊得下巴都收不回去。
望着郭临远去的背影,陈聿修立在树荫里静默半晌,突然开口出声:“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