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来,“我看了前两天的体检报告,长时间的抽血你的身体吃不消,抵抗力明显不如之前,抽血暂时就停了,等你养好之后才抽。”他叹口气,“这样的话,时间又会慢了。”
公爵没说话,眼睛还落在娃娃上,伸手把胳膊伸出去,衣服推上去,和煦调和药水,给他打针。
药水推进去后,和煦拔出针,拿棉签按住针眼,“今天的情绪比前两天好一些,这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公爵抬头看了他一眼。
和煦赶紧摆手:“得,当我没说。你这孩子可真怪呀,小时候我见过几次,挺乖一老实孩子,这长大了一点都不可爱呀。”
公爵也不理他,他说什么他都不吭声。
和煦已经领教了好多次他一声不吭的本领,有种逼死人的节奏,瞅了他一眼,又瞅了一眼,又故意嘀咕一句:“一点都不可爱。”
伸手指指旁边:“到那边躺着吧,歇会。”
公爵果真站起来躺了下来。
“刚刚的药里有安眠的成份,可以小睡一觉。”和煦说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把初期研制的解药按比例稀释在刚刚的针里,我要会观察你三天之内的反应,如果有任何身体的不适都要跟我讲。”
公爵蓦地睁开眼,问:“会死吗?”
和煦翻了翻白眼:“死不了,会让你死的药,我敢乱打?对解药来说,你就是小白鼠。只不过给其他病人的解药比例更多一些。”
世上所有新研制的药,都要经过无数次的试验,甚至有很多动物或者是同类型病人的活体试验才有可能成功。
和煦又不是神,所以他也不敢保证现在初期的药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他这种人比一般人更自负,所以在给公爵的药水掺入解药的时候,他还是挺有期待的,只是究竟会怎么样,要看公爵的身体反应。
公爵听到他的答案,慢慢的把头歪向一侧,说:“不会死就好。”
怕死吗?
当然怕。
他要是死了,身后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比当年他父亲去世时还要麻烦。
政局不稳的伽德勒斯,摇摇欲坠的皇室,庞大的爱德华家族的资产会成为暴乱发生的重要目标,他的所有的设计稿都会成为暴乱的争夺对象,而爱德华家族甚至连合法的继承人都没有。
公爵怕他死了,留下来的烂摊子依旧是她母亲在收拾。
她当年承受了丈夫的死亡,难道还要她再承受儿子早逝?
他安静的闭着眼,脑子有些模糊,耳朵听到的是和煦说话的声音,“嗡嗡嗡”的有些吵,他一句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和煦跟他说话,结果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站起来一检查,发现公爵睡着了。
和煦快速的在本子上记录下入睡时间。
公爵其实并没有睡,他只是身体抵不过药效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可脑子还在运动。
他要是死了,他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的女孩了。
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可爱又可恨的姑娘,心里一定恨死他了。
偏偏他该恨。
脑子里还有她斩钉截铁拒绝的声音,疏离又高傲:“我不觉得我和爱德华先生还有联系的必要。”
真怀念她软糯着嗓子喊“小宝哥”的声音,可惜他的女孩铁了心的要和他拉开距离,让两人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他还记得最早相识的时候,那姑娘总是偷偷摸摸的偷看他,总是用眼角把扫视他,总是忍不住用视线在他手上荡来荡去的样子,那时候她主动又大胆,却时时克制她自己,就像怕她会突然扑过来似得。
他真蠢,蠢到家了。
他亲手把原本属于的他的女孩推的那么远。
他记得那天她伤心的大哭着冲了出去,他一定伤透了她的心,一定是的。
他的傻姑娘,她那么难过,那么伤心,他也一样。
真希望,时间可以重新来过。
这样,他就知道原来是这样放不下割不断,原来他根本无力承受生命中拿到绚烂的光芒突然消失的痛苦。
他不想回到满是阴霾的天空下,不想只能一个人生活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