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榜之人用手指着一字字地对着念下来,满脸茫然,仿若只识得字,连在一起却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直到围观老百姓议论纷纷,才意识到并未念错。
“原来当年惠庄皇后并非难产而亡,竟是太后暗中加害?多大仇多大怨啊!”
“可太后不是惠庄皇后的族中姊妹么?陛下都是她亲手养大的,这么多年的慈母,难不成都是假的?”
“可不嘛,你想想,当年帝后情深,太后再怎么折腾不过是个贵妃,哪能和惠庄皇后平起平坐?怕就是因此生了坏心,害死族姐,自己当皇后!”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你们说这皇榜属实与否?太后仁慈宽厚,不像这样的人呐。”
旁边人立即反驳回去“真要是假的,陛下私底下对付也就罢了,怎会昭告天下?何况太后出自崔氏门阀,崔家那么多权臣贵戚,怎会让太后轻易遭人构陷?”
……
消息传到昭王府时,王雪织刚换上一身鲜亮的朱红色衣裙,到书房向昭王问了个安。
她怯怯望着男人冷清的眉眼,琢磨着用词,温声道“听闻母后心绪不佳,前些日子妾身托人到般若寺求了一枚开光的铜铃,据说挂在檐下有驱邪之效,这两日又抄写了几卷佛经,趁着给母后请安一道带过去,王爷要与妾身一同进宫么?”
昭王慢悠悠地抬眼,往日浅淡的琥珀色眼瞳隐隐升腾起肃杀之意。
他无情地打量面前的女子,唇角笑意愈发透出几分讥嘲。
禁卫军几乎包围了整个王府,她却浑然不知,只顾着在屋内抄写没用的经文。
皇榜张贴得满城都是,她却能笑意盈盈地同他说这些话。
她怎么可以如此蠢钝。
王雪织见他面色有异,唇边的笑容僵了僵“王爷,怎么了?”
傅珏没说话,将手里刚拿到的告示递给她。
王雪织怔怔地接过,看到那布告的内容,当即惊得双目瞪圆,指尖颤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母后……母后……怎么会……”
看到那“赐鸩酒”的字眼,更是浑身发憷,“陛下要赐母后死罪?这是真的吗?王爷,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太傅知晓这件事么?”
她惊惶之下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傅珏只觉得愚蠢至极。
王雪织泪眼婆娑地看到他的神情,方才想到,倘若还有办法,王爷就不会一连几日待在书房闭门不出,倘若还有余地,今日便不会有这张告示……
她红着眼,垂头望见自己这一身朱色,更是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泪水沾湿了衣襟。
她不知道啊,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若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她说什么也不会穿朱红色的衣裳。
她只知道,王爷不喜她出门,她深知自己资质愚笨,怕给他丢人,因此自打嫁入王府,便很少与人打交道。
外面发生什么,她几乎没什么途径知晓。
就连太后心绪不宁的消息,也是王爷多日前在她面前随口一提,自那之后王爷便独自在书房休息,再也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
傅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唇角讥嘲之意敛去,冰凉的手掌稳稳握住她双肩“别害怕,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本王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如若连昭王府也不安全,本王……已经写好了和离书,到时你自可回大司马府,改嫁他人。”
他眸中仍有温情,却也遗憾“经此一事,你父亲恐怕不愿让你再留在本王身边。雪织,你是大司马之女,这世上没有人敢看轻你的出身,即便二嫁,也定能觅得良人。”
王雪织颤颤地摇头“不……不会,雪织不嫁别人,妾身……妾身这就修书一封给父亲,妾身不会离开王爷的……”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