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都来这么早?”王晴柔脱口而出,问向常芸。
常芸有些惊讶,这还是这么多天,王晴柔第一次主动与自己说话。她找到自己的石袋,一边往自己的腿上绑,一边说道:“睡不着,就来早了些。”
王晴柔一愣,没想到常芸的语气里毫无平日里的倨傲,而是平滑一片。她咬紧嘴唇,定定地看着常芸翻动的手指,良久,才闷哼道:“芸儿妹妹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石袋绑好系牢,常芸挣扎着站了起来,回眸间,一丝笑意渗出眼角:“我说是为了摘星星,你信不信?”
什么?
王晴柔回过神来之时,常芸已经顺着山路,行远了。
摘星星……王晴柔皱起了眉头。
常芸咬紧牙关,艰难地在山间小道上走着。深秋的早晨凉意侵袭,一呼一吸之间都是清新的味道,但苦于双腿上绑的石袋,常芸无暇感受这自然,不消一会儿就大汗淋漓,薄薄的衣物全都湿了。
突然,一阵刺痒从她的双腿传来。
这刺痒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她的双腿上爬行、啃咬、打洞,她心中一惊,停下脚步,正欲低头察看,上方有呼呼破风之声传来,她抬头看去,却见到是一脸薄怒看着她的段凤君。
“就这么一会儿,你就不行了?”段凤君以仙人一姿飘在半空,声音里满是不屑。
常芸咬牙:“我这石袋似乎出了蹊跷。”
“每个人的石袋都是一样,就你的蹊跷,别人的不蹊跷?”
常芸心中升出怒气,抬眼间神情也冷淡了几分。时间宝贵,她不想再说,强忍住那折磨人的刺痒,蹒跚着继续前行。
但显然,段凤君并不想放过她。
“一月有余,你就只能鹅行鸭步?亏得你早出晚归,练的就这般成绩?”
“看来,巫灵丙等之人,也就是地里的泥巴,一辈子都扶不上墙了!”
段凤君鄙夷之声,如同一道道鞭子抽在常芸的心上。熊熊怒火在常芸心中滋生泛滥,她终于忍不住,咬牙吐出:“我尊你是我老师,你却不视我是你学生!我勤学苦练,就算进度慢些,又何错之有?!”
段凤君一惊,丰腴的脸上两条细目慢慢地眯了起来。
“你弱,这就是你的错,你难道不懂?”
“呵,”闻言,常芸桀桀冷笑,再也不看上面那道身影,用尽全力向前走去。慢慢的,她的缓步变成了疾走,疾走变成了慢跑,小脸上一片死灰之色,显然是到了极限!
终于,她逃脱掉了段凤君的视线范围,体力不支地重重跌在地上。
呵、呵呵……她慢慢地笑起来,整张脸狰狞得十分恐怖。
那女人说的对,自己是错了,错在向她解释石袋这种外因,也错在她实力不济的内因!
她解下石袋,凑到鼻子下嗅了嗅。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很显然,她这石袋是被人做了手脚。
毒液遇见汗液,便起了变化。痒及骨髓,坐立难安。
一时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饶是四周枫叶似火,鸟鸣呦呦,常芸心中却是惨淡一片。
自那夜命悬一线、灵力惊现,护她性命之后,她再也无法调动那么大规模的灵力。那夜的一切仿佛幻梦一场,是她渴求得太久,便受到梦境的嘲笑。
如若自己的灵力能再强大一些,自己能够控制灵力更多一些,自己也就不会如此受人轻视,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苦笑一声。
自己……强撑了太久,终究是累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地上一只托着绿豆的蚂蚁。蚂蚁不过丁点大小,却扛起比自身体重多数倍的绿豆,步步蹒跚,却一往无前。
似有一盆冷水浇来,让常芸浑身骤凉。
自己这是在想什么?
一只蚂蚁尚能如此,她却在这里自怨自艾?
羞愧之情袭来,她狠狠地抓住石袋绳子,面色终于从颓然转为坚毅。
既然做不了村鄙里悠然度日的野丫头,也没命做吃穿不愁的大小姐……
那她,就只能做冰冷的、奋力往前的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