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舟侧眸,星眸透出些疑惑,看向断离。
断离的父母,她是听闻过的。
他的父亲,乃是曾经威胁双宗的存在,至于他的母亲,她便极少听说了。
断离移步上前,站到沙舟身侧,仰望大鼎,声音透出几分遥远:“这个大鼎中,埋葬着魔罗宫每一个意外而死的宫主与其道侣,我母亲死于天凌仙宗之手,骸骨一直流落靖德州,直到最近才回归。”
沙舟有点囧,不明白断离为何向她提起魔罗宫的事。
她楞了楞,不咸不淡道:“漂泊在外,终于落叶归根,你该为你母亲高兴。”
沙舟不会安慰人,说话有点干瘪瘪的。
好在断离,也并不要沙舟与他共情,轻颔首,便歇了声音。
他眸光散着些飘离,看着沙舟发间玉钗。
沙舟眼睛轻蹙了蹙,洁净手掌轻轻伸到发间,欲抽出玉钗。
她意有所指道:“这应是你母亲遗物,我带着有些不合适,还是你收着吧。”
到了这会儿,沙舟哪还看不出,这根玉钗对断离的意义。难怪当日莫叹光和灼茗见到到她发间玉钗会失态,想必,那时候,这两人便看出了什么。
沙舟手刚触碰到玉钗尾,断离的大掌就覆盖了上去,声音略有些低沉:“不必,这根玉钗,留在你手上,最适合。”
沙舟掀眸,视线撞向断离眼睛。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幽瞳,瞳底深敛着某种东西,让人有种要欲去掀开的冲动。
沙舟愣了愣,手指轻移开玉钗,同时挣脱了断离的手掌。
她唇角轻抿,别有深意一笑:“断离,你有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这话,在一年多前,她从深眠中醒来时,曾对他说过,但奈何这人口嫌体正,一年多过去,都不曾再表露出什么,仿佛她深眠那段时间,所听到的话,都只是她的臆想般。
沙舟忙着双宗的事,没多少时间关注他,如今闲下来,她倒是觉得,是该揭开那层朦胧薄纱了。
沙舟清越嗓音落下,断离神情一僵,半伸着的手轻轻垂落身侧,浓密眼睫如刷子般,忽地覆盖下去,挡住瞳底光芒。
断离眼神闪烁,沉默浪久,薄唇张了张,最后,还是默了下去。
沙舟等了许久,也等不到他的回复,嘴边笑意淡下:“罢了,不打扰,我先回去了。”
广场上,断离眸光轻抬,看着空中远去的少女,剑眉深锁,削薄的唇抿起成一条线。
周身笼罩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主上,你完了。”
大鼎后面,灼茗嗑着瓜子,从鼎后伸出个脑袋,直言不讳。
断离转眸,冷飕飕地斜视着她。
灼茗被他的眼睛,看得头皮发麻,缩了缩脖子:“主上,你真完了,未来宫主夫人生气了。”
灼茗不要命的,加重语气。
断离黑眸微暗,瞥了眼灼茗。
灼茗被他眼光一扫,忽地感觉脊背有点发凉。
完了,主上也生气了。
……不是,明明是你自己惹她生气,干嘛把我当出气筒,又不是我把未来夫人气走的。
刚才沙舟都把话挑得那么明了,结果,主上不抓住机会就算了,还沉默以对,弄得沙舟好像是在自作多情般。
这换谁,谁不生气啊。
“主子,你要是听我的,就把地魂放出来吧,不然,未来宫主夫人,永远都只是未来的夫人。”
作为贴心属下,灼茗好心给自家主上出了个主意。
话说,跟了主上几百年,她也是头一次发现,主上在某些时候,似乎,好像,扭捏过了头,和他杀伐果断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断离闻言,淡淡瞥了眼灼茗,迈步,慢吞吞走进了主殿。
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