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她都能够回想起那个男人为魔时的狰狞与可怖,但她偏偏无法对他生出恨意,反而对他有种说不清的怜惜与同情。
他应当不需要同情。
可那种感觉就如根深蒂固的种子,一步步发芽生长,以至于年深日久,那个宛如梦的相见非但未曾从她的记忆中褪去,反倒让她拥有了再见他时必再以琴洗其心的想法。
她却已有许久不曾见到他。
哪怕是跨越时空的幻梦,渐渐地也不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秦一剑。
十年才磨一剑。而今十年还未到,他这把剑就仿佛已被岁月磨平,只留给了她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字,就连身材相貌她都记不清。
秦梦舞和萧紫凝那里倒是还保存着不少当年她凭借记忆临时观想出来的画像,但却没有什么用处。
旁人无法根据那些画像找到他。
她自己也不愿再看见那些画像。
努力将一个陌生人的相貌深深刻在脑海里,真的比两个熟人擦肩而过,对面不识还要可笑,还要讽刺。
。。。。。。
秦梦舞登上山顶之前,就已经听到了一阵犹如天籁的琴声。
琴声所过,无人愿醒不愿醉。
但此时此刻她必须保持清醒,因为一个醉了的人实在不适合传信带话。
该放纵的时候便放纵,该自律的时候便自律,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要求,多年以来,无一刻违背。
所以她虽然不是苏语琴这般的琴绝,也不是萧紫凝那样的箫绝,却是舞绝,一舞可倾人城的舞绝!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秦梦舞数步变作一步,脚尖倏然踮起,顷刻间离地越空去,如登天梯,衣裙飘带,长发流苏,不需要添加什么装饰性的舞步姿态,果真已具备了不似人间所能有的绝舞之韵。
腾云如烟涌,放眼过浩渺一片。
佳人似真仙,抬手起琴音三叠。
苏语琴的琴,秦梦舞的舞,当世双绝,时隔许久,终于在这一刻再度相逢。
幸运的是她们互赏互知。
不幸的是旁人难见难识。
天底下的不幸事却已够多,再加一件也无妨,人间幸运儿女却太少,容不得再出什么差池。
故而一人的琴,一人的舞,都很有分寸,只交流深层次的感悟,而不拼斗表面上的威力。
琴止舞停时,四周依旧,一切仍然。
风还是风。
云还是云。
她们也还是她们。
一个拈花飞叶,巧笑倩兮,一个如坐瑶台,静态安然。
苏语琴的手指还搭在琴弦上,但显然已不打算再奏曲。
秦梦舞同样收敛了舞姿舞韵,像寻常人家的女子一样摆弄着花花草草,且故意将其中的芬芳香气吹至苏语琴所在的方向。
“一段时间不见,苏姐姐的琴果真更好听,人也更美了。”
“你这张小嘴也更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