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的一声闷响。安如锦的眼角微微一跳。
萧应瑄手中的茶杯已然变成了粉末。他张开手,几百两银子买的青州白瓷纷纷落在地上。
他冷笑着看着安如锦:“娘娘牙尖嘴利,孤十分佩服。”
他的杀气陡然压来,令人无法喘息。
安如锦笑了笑。她今日说一堆毫无意义的废话不过是在告诉萧应瑄:你就是不如你看不起的萧应禛,所以皇位才不会给你。
这一句话触了萧应瑄的逆鳞。
安如锦冷笑: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是最狠的报复。
静室中安静得犹如死水一般。萧应瑄呵呵笑了笑,忽然问道:“上次拜托娘娘制的香丸,娘娘可做出来了吗?”
安如锦微怔。她以为他不会要了。
她慢慢道:“殿下还需要吗?”
萧应瑄不答反问:“娘娘觉得我还有那个本事害了皇上?”
安如锦明眸闪了闪,淡淡道:“当然不信。因为皇上身边掌香之人便是本宫。”
萧应瑄看了她良久,轻声道:“时至今日,孤一直都不明白,你喜欢他什么。”
安如锦沉默不语。外面寒风呼啸而过,静室内温暖馨香,茶香袅绕,美人如玉,只是眼前的人不是心上人,是仇人。
她忽然有一诉心情的冲动。
她看着窗外荒凉景色,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他什么。”
她乌黑的眸子定定看着萧应瑄,道:“这世间有那么多难以追根究底的事,殿下为什么执着要那个皇位?你能说得清楚吗?”
萧应瑄闻言眼中风云变幻,终是无言。
他拿起一个空杯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淡淡道:“是啊,孤为何执着那个皇位呢?明明自己什么都有了。”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眉眼对她舒展一笑:“今日一别还不知道来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娘娘。那香丸就送给孤吧。”
“也许,到了最后一刻,孤要用它来上路。”
他说完笑了,笑得如此洒脱而不羁。
安如锦默默倒了一杯清茶,对他示意了下慢慢饮下。
今日饮下这杯茶,从此生死两路,再也不用相见罢。
……
齐王萧应瑄走了。他带走她做成的——醉。这一枚香丸,他说也许最后要用来自己上路。白绫、鸩酒,死相都太难看,不是他这般富贵风流的皇子所喜。
他说,枕一香甜梦,魂归西天。这才得体又清爽。
安如锦看着眼前的残茶冷香,沉默很久很久。
她的大仇要得报了,可是为何还是不欢喜?为何还是空空落落,无法开心展颜。
良久,元晋悄悄而来:“娘娘,齐王已离京上路了,扶灵至皇陵。”
安如锦点了点头,以示知道了。
元晋犹豫了一会,问道:“娘娘,我们还要怎么做?”
安如锦眼中茫然。
是啊,怎么做呢?放眼宫中她已没有了能够称为自己对手的人。皇后因为为难她而被皇上下旨闭门思过,交出执掌后宫权力。
齐王萧应瑄已被送到皇陵,林太妃还在那边苦苦守着。
她除了没有看见仇人的首级,傅家还未恢复清白外,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