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庭君见陈公公无言,便瞥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离去。
陈公公看着常庭君冷冷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忍不住皱了皱稀疏的眉。
妖孽。
就是妖孽。
这孩子以后大了,绝对是个祸害。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留下此人,到底是福是祸。
陈公公在原地思索半天,越想越觉得该去提醒皇后,于是起身,飞快出了陈府,匆匆向皇宫而去。
……
午后,何家夫人携着小女儿前来拜访,说了好一阵儿的话,才离去。
陈皇后让宫婢收了待客的杯盏,随口问道:“小殿下又跑去哪儿玩了?”
宫婢恭顺回道:“小殿下在西厢房甄先生那儿听书,最近甄先生正讲到南王北征那一块,小殿下似乎特别感兴趣,先生不讲完他便不愿意回来。”
小小的萧应禛不过是三岁稚子,便有这样的好学心思。她作为母后,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陈皇后唇角抹开一抹浅浅笑容,颇为舒心:“这孩子自小就对舞刀弄枪感兴趣,他将来若是真有心这方面,本宫也不拘着他。”
门外走进来一位宫婢,福了福身:“娘娘,陈公公求见。”
“宣。”陈皇后摆手。
不稍会儿,门外就出现了陈公公的身影。陈公公小步走入,行了个礼,旋后接过宫婢手里的茶盏娴熟的伺候起来。
陈公公虽是皇后身边的人,可在宫里颇有地位,得陈皇后体恤,平日里一些琐事若能由宫婢替了便不会辛劳到他。
陈皇后看着他,淡淡笑道:“你近日不是在帮着处理府中事宜,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伺候。”
陈公公闻言,低眉顺眼的笑起来,回道:“怕那些宫婢手生,伺候不惯您,自是惦记着娘娘。”
“行了,你本就不是个会绕弯子的人,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吧。”陈皇后接过陈公公手里的杯盏,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叶,抵在唇边浅饮一口。
陈公公屏退左右宫人,这才悄道:“娘娘可还记得,五日前,被收留在府内的常家遗孤?”
“知道。”陈皇后微微叹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可怜孩子,如此年幼就经了灭门之祸,这几日他在府中过的可好?”
陈公公忙回道:“有娘娘您在照拂,那孩儿过的甚好。只是……”语气一顿,欲言又止。
陈皇后听出里面的迟疑,便顺势追问道:“只是如何?”
陈公公皱眉:“只是有些不服管教,到底是大家教养出来的孩子,一时之间,身份变化太快,与那些粗鄙下人在一起做活,恐是不能尽快适应。”
他顿了顿,对视着陈皇后温润的眼神,继续把话说了下去:“这几日,已经有不少管事的来跟老奴说这孩子极难管教。其实这也没什么,老奴就是担心,万一仆人们怀疑起这孩子的身份来历,多嘴议论了几句,只怕整个家中都会受他牵连……”
一番话,加了委婉,意思还是原先的那个意思。
陈皇后仁厚,叹了一口气。
“娘娘,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娘娘不是一个人,还有小殿下。将来殿下可是要当太子的。”
陈公公老脸上面色忧虑:“如今皇上新纳了林贵人,这些日子都在林贵人处……老奴观林贵人狐媚之色,恐怕不久以后就要怀上皇上血脉,到时候……”
他担忧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林贵人的嚣张跋扈整个后宫都知道。
如果出了一点纰漏,被人抓住了把柄,恐怕不是皇后这个身份可以庇护的。
陈皇后悠悠叹了一口气:“本宫明白了。”
陈公公见好就收,见此也不再多言。
空气逐渐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熏香折腾,轻摇羽扇的声音。
……
初六月,梅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