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竹这几天跟这些账簿较上劲了,她心里很清楚,要想真的接下来这府里的事情和外面的生意,光是夺过来账簿和钥匙是不行的,必须要真的做到心中有数方可。
前几日恋竹已经分批召来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见过,当着所有人的面,恋竹重新给顾妈妈等人立了威,基本上现在府里都知道她这个王妃终于要开始有所动作,若之前从林府带过来的人在这王府只有被奚落的份儿,那现在谁都要掂量掂量了,毕竟她们才是王妃的亲信,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王妃。
目前的举动,等于是要给王府来个大换血。
最开始就预料到了会遇到一些阻力,免不了有一些刺头会不服从或者搅局,也少不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额裙带关系来讲情的,恋竹放手让顾妈妈等人去做的时候,就顺便讲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次既然接过来府里的理事权利,那么整顿就务必要彻底,她不是没有考虑到人情之类的,只是若有些东西从根上坏了,就不要顾惜,必须连根拔起,孰轻孰重她太知道了。
至于有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她还真就没放在心上,以前那么不合理的现象都可以存在,那么她通过自己的努力,给王府营造一个好的环境,包括表面的和内在的,又有什么不对呢。
必要的时候,人必须要强势一些,一时的不彻底很有可能后患无穷,这种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事实上这府里的情况也确实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好转了起来,对于府里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必要辞退,在恋竹的授意下,顾妈妈等人处理得很好,她是很有经验的妈妈了,在林府的时候,虽是恋竹的奶娘,可林夫人就已经是经常带着她处理一些事务,为的就是将来恋竹出嫁她可以很好地帮着理事。
最初的紧张和忙碌过后,如今府里各项事务已经是井然有序,步入正轨了。恋竹也终于抽开手,这才好好好研究了那么多的账簿,别看她性子跳脱,可真要定下心来要做一件事,很多人都没有她的定力和耐心。
几日下来,终于是有了眉目,将账簿全都过了一遍,心里思忖着,下一步该要走出去看看了,毕竟账簿上的东西只是一方面,具体的还是要亲自看过才行。
正觉得有些眼花,自己揉着太阳穴缓解,灵儿风风火火地进来了,看到恋竹有些疲惫闭着眼睛的样子,当即放轻了脚步,轻轻走过来,想要动手给恋竹换一杯提神的热茶。
恋竹睁开眼,看到灵儿蹑手蹑脚的样子笑了:“我没睡着,顾妈妈那边忙完了?”
灵儿这几天也经常被顾妈妈抓过去帮忙处理一些事情,毕竟这小丫头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有些别人不敢的不敢做的,她一出面就搞定了。
听到恋竹问她,当下记起了跑过来的目的:“差不多了,顾妈妈、王妈妈她们叫了人牙子过来,准备新买几个小丫头,想着先看看,选出一些来,再带过来给小姐定夺。”
回答完了恋竹的话,就急急地问道:“小姐,您这两天要出府?要去看看府里的铺子?”眼睛都闪着光,满心的期待一看便知。
“消息还挺灵通,我刚才跟玉儿提了,你就巴巴地跑了过来,这么关心啊?”恋竹揶揄地看着灵儿,这段时间可真看出来了,这丫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基本上恋竹有了什么打算,她就是那个前锋,属于二话不冲锋陷阵的那个,尤其这类的事情,她尤其感兴趣。
“呵呵,小姐知道我的性子的。”被恋竹一笑,灵儿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也就是一瞬,马上接着:“小姐,咱们自从来了王府,除了您回门的时候回了林府一次,可就再没迈出过王府大门了,小姐要是出去看铺子,一定要带着灵儿啊。”
恋竹被她急巴巴的样子逗乐了:“放心,走哪儿都会带着你的,你可是我的前锋。”
到这个,恋竹不由也上了心,是该找个机会去林府看看了,毕竟是原主的娘家,听原主在娘家是颇受宠爱的,就当是蘀她尽尽孝心了。只是这段时间有些忙,过段时间吧,等差不多都弄利索了,也好轻轻松松去林府看看。
“嗯,就知道小姐对灵儿最好了。”听到恋竹的话,小丫头大眼睛笑成了弯月,嘴巴也甜得很,目光落到一旁的账簿和算盘上,不由感叹道:“小姐这几天真的辛苦了,可惜灵儿不会打算盘,不然也能帮帮小姐了。”
灵儿看到账簿,也就想起了这几日府里的一件大事,就是赵小姐已经在李总管的护送下,启程回了老家。
当日赵婉莹步出王府大门的时候,谁都以为小姐是不会去送的。赵婉莹回头深深地注视着“静王府”三个大字,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什么话都没,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离这几个字如此近了,心头涌上不出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泪意,不想再看下去,转头想要上马车。
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有些迟疑地回过头去,竟是恋竹亲自到了门口来送她,赵婉莹看着恋竹,心头五味陈杂,恋竹也没什么,这个时候,什么都是多余的吧,只是笑着走上前来,亲手交给她一个精美的匣子:“临别赠礼,保重。”
赵婉莹看着手里被塞进来的匣子,对上恋竹平静微笑的表情,终于还是开口:“多些王妃,婉莹就此别过。”着转身登上了马车,她终于还是做到了没有流泪。
可当马车已经开始驶出京城,她也慢慢平复下心情,打开那个精美的匣子的时候,却不由愣住了,匣子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五千两银票,赵婉莹就这样盯着匣子里的银票,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滑落,无声的哭泣却更凄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可就是控制不住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