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见状对陈家姐妹说:“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底下伺候的不好了,也只管来告诉我。”一面又问婆子们:“几个妹妹的行礼东西可搬进来了?你们赶紧打扫两间下房,让她们去歇歇。”
喧宾夺主,不过人家既然是亲姐妹,这么上心也是应该的,苏颖只当是省了这番口水了,不过当听到傅母没把陈家三姐妹安排住进上房的厢房里,反而是另外安排了离大房较劲的梅香院时,忍不住挑挑眉,傅母这是什么意思?
等陈夫人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了,才不好意思的对苏颖说:“大嫂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怕妹妹们住的不习惯,才不免多话嘱咐了她们几句,没有要和大嫂你争着安排客人事宜的意思。”
陈宛秋嘴角抽了抽,傅母脸僵了僵,反而是苏颖神色如常,笑盈盈的:“我了解,弟妹多虑了。”
“这就好,我也是看大嫂管家辛苦,想替你分担一二罢了,且看之前大嫂见客来迟就知道大嫂忙碌成什么样子。”陈夫人自顾自的说着,傅母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苏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傅母说:“你既忙,就且去吧,左右我这儿也不缺人伺候的。”
果然是不耐烦了。苏颖盈盈站立,仿若没把傅母这像是把她贬低成伺候人的丫环婆子一流的话放在心上,还有几分玩笑的说:“老太太可真是有了新人就有我这个旧人给忘了,也勿怪老太太,就连我都觉得如今是比不上几位水葱儿般的表姑娘了,我就不在这讨嫌了,媳妇儿告退了。”
陈宛秋眼睛闪了闪,这个大太太可不是个好欺负的。
陈家三姐妹就在侯府住下了,就在傅母跟前讨好卖乖,等到下午傅奕阳从前面衙门回来,傅母听到通禀,眼皮抬了抬就让他进来,陈家姐妹几人连忙起身要回避,偏被傅母拦住,道:“是你们表哥,算不得外人,都是自家实在亲戚,就不用讲那些虚礼,咱们家没那么多避讳的。”
陈宛秋蹙起眉来,她心里就觉得奇怪了,这时代不都是很讲究规矩,注重男女大妨,七岁不同席。就算不那么严格遵守,可之前看这侯府,好歹也算是世家,虽说是亲戚不假,可这让未出阁的姑娘出来见外男也太不应该了吧,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陈宛秋见陈宛凝和陈宛菡都是一副没什么的样子,严重怀疑起来,真的没关系吗?
傅奕阳进来见到站在傅母跟前的几个明显未婚的姑娘忍不住皱起眉来,当下就站定了,傅母指着他笑道:“这就是我那大儿子勇武侯了,叫一声大表哥就是了。”
陈家三姐妹齐齐福了福身子,傅奕阳不慌不忙的还礼,之后就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不再看这几个表妹。傅母却一一指着几个姑娘给他认:“这是你大舅舅家的二妹妹,三妹妹,这是你二舅舅家的四妹妹。”
不同往日对傅奕阳的冷淡说几句话就让他退下去,亲切的和他说了几句话,傅奕阳回答的一板一眼,正说着话外头小丫头说傅煦阳过来了,傅母也不好这时候说让陈家几个姑娘回避,只得让傅煦阳进来。
傅奕阳这样的冷面男实在不是当下流行的文弱书生类型,加上他不苟言笑,宝相威严,陈家姑娘们都还只有十三、四岁,在傅奕阳的气场下都不大敢抬头去正眼看他。
可傅煦阳就不一样了,虽说因为琥珀没了傅煦阳好生伤心,但好歹又有了傅母给的两个水灵丫头的抚慰,没那么伤心了。一身纯白绣金丝柳叶湖青紫葳大团花的长褶通身长衣,湖蓝束口箭袖,镶绣金色颤纸花纹,朱红三镶白玉腰带,青面白底缎子小朝靴,虽然脚步有那么些虚浮,但总体是不影响傅二老爷的小白脸形象的。
刚进来看到陈家三姐妹就眼前一亮,顿觉惊艳,而陈家姐妹里陈宛凝和陈宛菡都有些面上做烧,她们常年养在深宅大院,除了自家男子,便是那些年纪大些的小厮都没见过,此时一见到傅煦阳,自然都有些不好意思。
而陈宛秋悄悄的往后挪了挪,由着陈宛凝挡住她,屋子里并不冷,可她就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往上走,仔细一想傅母对她格外慈爱的态度,再看这让她们来见外男,这打的主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真是太恶毒了,陈宛秋不动声色,心里越发警惕起来。
傅奕阳早就觉得不自在了,借着还有公务要处理就离开了。
傅母见此,心里不大痛快,又见傅煦阳的视线时不时的转到几个姑娘身上去,便说:“看我,你们几个年轻姑娘怕是不耐烦拘在屋子里头的,我让底下人领你们到园子里转转。也可去找你们两个表嫂一起说说话,去吧。”
陈宛秋走在最后,没错开傅母停留在身上时的寒意,她在心里冷笑,想算计她也得看她愿不愿意。心思转的很快,傅母叫她们到侯府来应该是临时起意,她父亲应该不知道这位姑奶奶的算计,怕是这位看起来慈爱非常的姑妈会觉得她陈宛秋不过是个区区庶女,能替她谋划着成为勇武侯的贵妾就是高看她了,她应该觉得感恩戴德才对,哪里还能生出怨怼来!
至于傅母这么做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不满之前那位大太太,而且看起来对勇武侯这个大儿子也不满意。不过,这样自掘坟墓,恐怕脑子是个拎不清的。
陈宛秋将傅母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既然她都看出来了,在苏颖知道傅母竟然不让陈家三姐妹避嫌时就被醍醐灌顶了,果然是这老虔婆的作风。
苏颖当下决定先观望观望,想看看那位雌雄莫辩的陈宛秋会怎么做?同时在心里叹息一声,她这任务可真是沉重,为了保卫大老爷的贞。操,以前防着如狼似虎的妾室就算了,现在还得预防大老爷纯洁的大黄瓜别被傅母给算计了去,真是不容易。
还不知道自己的大黄瓜正被一干人等惦记上了的傅侯爷还和苏颖暗地里抱怨舅家表妹们礼数不到位,苏颖手一顿,抬眼看说正经的傅奕阳,微微叹息一声,可怜的孩子,无知是福啊。
于是在夜里,傅侯爷的二两君被好好的疼惜两回,小侯爷表示很满意。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陈宛秋手里的茶杯没端稳一下子掉在地上,陈宛凝柳眉横竖,她向来看比她长得好看的陈宛秋不顺眼,当下不客气的含沙射影了一番,又假惺惺的问:“二姐姐怎么这般不当心?有没有烫到?要知道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这相貌了。”
陈宛秋懒得和她计较,按捺住心中的震惊,说:“没什么大碍的,我刚才听你好像在念什么诗词,听着挺好听的,是你作的吗?”想也知道不可能,陈家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虽然为了来年的选秀才请了女先生来教课,可不过是略认识几个字罢了。
陈宛凝高傲的抬起头:“你能听懂什么,不要不懂装懂了。”见陈宛秋一如既往的不敢吭声,缩手缩脚的,陈宛凝嘴边露出嘲讽,真是小家子气,“和你说你也不懂,对了,给太太做的鞋袜你做好了吗?谁不知道二姐姐你女红是顶好的呢。”
说完转身去找同为嫡女的陈宛菡了,陈宛秋把丫环打发出去,放出神识跟着陈宛凝,偷听她和陈宛菡的对话。
“不过一个下贱的婢生子,真不明白父亲怎么会那么宠爱她?”
“你少说两句吧,不过我听说大伯母在给二姐姐相看人家了?怎么二姐姐不参加来年的选秀吗?”
“咱们家统共就有两个名额,哪里还轮到她一个庶女。反正她的婚事是我母亲做主的,到时候就算让她嫁给一个人品下三滥的歪瓜裂枣,她也不敢说什么。”
“不说这扫兴的,我新得了一首词,你瞧瞧。”
“…这,这词,可真羞死人了。快从实招来,你从哪儿得来的?”
“唔,我和你说你可别和别人说,”陈宛凝支支吾吾了一阵才和陈宛菡说,“是从二表哥借给我的一本书里发现的,我觉得写的很好,才拿出来评鉴的。”
陈宛秋听到这里将神识收回来,心里有了主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