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动不便皇帝怎能让他行礼呢,几步上前赶紧阻止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必行礼,不必行礼,你怎么就不听呢,快坐好,别摔着了。”
骆子书微微一笑,很是恭敬:“皇上顾忌微臣行动不便,但礼不可废!”
皇帝最喜欢骆子书这一点,他不管身居何位,不管为这东凉国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从来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更不会以身份压人,他的外表像书生,性子也像,温润柔和如春风拂面般让人舒服。
扶着他坐好,皇帝收回了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皱眉说道:“似乎又瘦了,脸色也不好,是腿疾又犯了吗?”
骆子书的残疾并非天生,而是后天造成的,自从腿不能行走以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腿就会疼,所以,看到他面色苍白,皇帝本能的以为他的腿疾犯了。
说到腿,骆子书的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和落寞,不过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抬起头淡淡一笑:“多谢皇上关心,臣无事,只是路上赶的有些急,没有休息好,过两天就好了。”
皇帝心中咯噔一下,以为边疆出了事,便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出了什么事让你赶的这样急,莫非是有敌军来犯?”
骆子书摇了摇头,伸手入怀拿出一封信,递到莫言面前说:“边关一切安好,皇上不必担心,微臣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是因为这封信。”
皇帝伸手接过,左右翻看了一下,见信封上无字无名不解的问道:“谁写来的?写给谁的?”
说话的同时,皇帝打开了信封,拿出里面的纸,打开,只见巴掌大小的纸张上只写了几个字:“离之久思,陌上花开,可归矣?月半,白龙寺。”
信打开的同时,骆子书又道:“微臣不知,这信是……”
话未说完,皇帝就脸色大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紧紧的拿着那张纸,死死的看着骆子书,神经激动的说:“哪里来的?这信是从哪里来的?”
骆子书为官多年,第一次看到处变不惊的莫言这样激动,当年三国联合攻打东凉,五十万大军压境,他都不曾有丝毫的惊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道:“回皇上的话,五日前的子时时分,有人夜闯微臣营帐,留下了这封信。”
莫言眉头紧锁,脱口而出:“人呢?抓住了没有?”
“没有,来人武功高强,速度极快,丢下这封信就走了,并未出手伤人,所以,微臣追出去时已经没了踪迹,命人追去,也未追上。臣记得多年前,皇上跟微臣提过这句话,一看到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如果那夜不是已经歇下躺在床上,腿脚不便的他坐在轮椅上,定不会让人跑了。
“可知是什么人?”祈祷了二十年,追寻了二十年的人终于有了消息,莫言激动的无法言喻。
骆子书摇了摇头说:“那晚夜色太黑,他又蒙了面,微臣没有看清楚,不过,依微臣推断,那人应该是来自昌隆国。”
“昌隆?”莫言很是惊讶,因为他从未听说心爱的女人与昌隆有什么关系,低下头,又重新看信。
骆子书点了点头道:“是,信上说,月半,白龙寺,意思就是在这个月的十五,白龙寺相见,白龙寺乃是昌隆的国寺,想来送信之人应该就在昌隆国的京城,而且那人一定不是普通百姓。”
莫言又仔仔细细的将信看了两遍,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想了想说:“你分析的很对,白龙寺乃是昌隆的国寺,普通百姓是不允许入庙上香的,可为什么是昌隆?不应该是西岚吗?”
“西岚?皇上让微臣找的人来自西岚?”这下轮到骆子书疑惑了,纵然皇帝只说了是心爱的女子,但骆子书知道皇帝让他这些年一直找的是未央宫中的嫣娘娘,那是东凉国的禁忌,一个永远都不能被提起的禁忌。
可据他所知,嫣娘娘应该是本国人,怎么会跟西岚扯上关系?
皇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双手负于背后,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忧伤的说:“你帮朕找了这么些年,想必已经知道找的是谁了,其实朕于嫣儿相识并非在东凉,而是在西岚,记得那年冬天,朕奉先皇之命为西岚太后贺寿,途中偶遇嫣儿,朕与她一见钟情,两心欢喜,本以为她不愿意远嫁,没想到为了朕,她舍弃亲人来到了东凉。”
许是太难受了,皇帝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揉了揉心口继续道:“那时东凉和西岚看似友好,但其实父皇早已集结重兵准备攻打西岚,怕父皇不同意这门婚事,朕便让人给嫣儿换了个身份,成了兵部尚书走失多年的女儿,所以,她当年以死相逼要离开昌隆,朕也没有责怪前兵部侍郎,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以为她会回去西岚,没想到是在昌隆,怪不得找了这么些年一点消息也没有,原来,是朕错了。”
看着伤感的皇帝,骆子书不知要如何安慰,曾经他们那样相爱,为了娶她,他不惜撒下弥天大谎,可当真的在一起时,他又不知珍惜,以致于苦苦寻找了二十年也没有踪迹,不得不说,爱情是个耐人寻味的东西。
沉吟片刻,骆子书道:“嫣娘娘既然出身西岚,那这封信会不会是个陷阱,有人故意引皇上入局?”
皇帝摇了摇头很是肯定的说:“不会,离之久思,陌上花开,可归矣?这句话除了朕与她绝无第三人知晓,除非……”
“除非什么?”骆子书见他说到这迟迟不语,不禁问道。
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儿子,莫言的心里就像是针扎一样疼:“除非是她告诉了我们的儿子,也就是朕的皇三子。”
“皇三子?恕微臣斗胆,嫣娘娘离开之时,皇三子出生几天不过,且微臣听说那夜大雨倾盆,皇三子生下来就体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