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虎会意,正想下手之际,本应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的荆棘,在他说话的瞬间,便已抽手夺刀,回旋一斩,小白也身子一缩,从他手里滑了出去。
召虎只觉身子一麻,随即惊恐的发现双眼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后腰。这一刀竟已将他拦腰斩断!刀刃薄如纸片,刀法快如闪电,所以他身子分离之后意识还未完全消散。
荆棘接住小白,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不见。远远的冷笑声传来:“狩猎者最懈怠的时刻,便是捕获猎物之时,这个道理,你下辈子切莫要忘记了。”
这是召虎生命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李二没有追击,其他人武功和荆棘相差甚远,纵能追上,亦不过白白送死而已。
荆棘在邳州城外四处搜寻,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找到了韩棠留下的标记,一根梨花枝被压在石头下面,枝头直指向邳州城中。荆棘将梨花枝踢入乱草丛中,知道韩棠伤势必定极重,所以叶无忧才不得已要带他回城中求治。
自己刚刚杀了召虎,李二肯定已令邳州四处戒严,白天进城太过扎眼,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晚上再潜入城中查探比较妥当。
在城外又转悠了一下之后,荆棘隐隐闻到空气中传来阵阵肉香。他一天没有吃东西,又和李二恶战了一场,着实有些饿了。循着肉香走了百来步之后,来到一片开阔之地,只见场中架有一大锅,锅内正滚烫的煮着一锅狗肉,旁边有一身材魁梧的乞丐,衣衫褴褛,背对着荆棘,正拿着一把破旧的芭蕉扇煽着火。
荆棘深深的吸了一口狗肉的香气,正欲开口跟那乞丐打个招呼,那乞丐头也不回的说道:“想不到这荒野之中,也有贵客临门,幸会幸会。”他声若洪钟,中气十足,震得人耳膜发麻,显见内力修为颇为深厚。
荆棘肚里的馋虫都被勾引了上来,抱拳道:“阁下炖的狗肉十里飘香,在下远远的被勾引了过来,冒昧打扰,实在抱歉的很。”
那乞丐转头打量了荆棘一眼,大笑道:“好一锅狗肉,若无人分享,也显不出我邓义元的手段,小兄弟,你既然来了,若不嫌弃,就请坐下来一起品尝品尝吧。”他满头乱发,胡须也是蓬蓬松松如刺猬一般,须发油光乌黑,神情威猛,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
荆棘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笑道:“兄台真有本事,狗肉倒也罢了,这荒山野岭的能找这么口大锅出来,倒也不太容易。”
邓义元丢下扇子,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狗肉已经熟了,开动吧。”说完也不拿筷子,伸手便探入滚烫的锅中,拿起一块狗肉到嘴边吹了几下,便放入了口中。吃完之后便停了下来,面带微笑的看着荆棘。
他手不太干净,取肉的方式甚是不雅,换做旁人必定觉得恶心。不过荆棘以往经历之中,比这恶心十倍的吃法都已试过,自然满不在乎。他见邓义元将手伸入滚烫的锅中,却若无其事,显然功力甚深。
未免他看轻了自己,荆棘左手把小白从肩膀上拿了下来,右手探入锅中,还故意在锅中翻了几番,挑了一块喂了小白,自己也吃了一块。
邓义元拍手道:“了不起,想不到小兄弟年纪轻轻,竟身怀绝技,佩服佩服,还未请教你尊姓大名。”
“荆棘,雕虫小技,教兄台见笑了。”荆棘又喂了小白几块狗肉,这小狐狸显然也饿得凶了,来一块便吞一块,也不细嚼。
邓义元大笑道:“这名字倒有些古怪,荆兄弟,我瞧你本事了得,却出现在这邳州城外,莫不是李二的手下么。”
荆棘迟疑了一下,吃人嘴短,不愿就此骗他,回道:“邓兄猜错了,在下非但不是李二的手下,不久前还和他起了点冲突。”
邓义元又打量了荆棘一眼,骤然伸手往荆棘喉咙锁去。荆棘抬手点向他的手腕,他的手往下一沉,手掌横切荆棘的手指。
两人顷刻之间交手了十来招,邓义元撤回手去,点头道:“出手很快,不过功力不够,若不能凭气势压住然后一击必杀,便奈何不了他的厚土盾,他跟不上你的速度,却也奈何不了你。”
荆棘笑道:“不错,我和他交手数十招,连他一根毫毛都没伤到,还中了他的计,被他扣住脉门,不过我在他点我穴道之前提前将穴道闭住,逃过了一劫。”
邓义元竖起大拇指道:“兄弟果然胆识过人,倘若那李二使个虚招,你可不等于自点了穴道送上门去了么。”
“嗯,看起来我运气实在不错。”荆棘大笑了起来。
邓义元边吃狗肉边道:“李二的敌人,便是我的朋友,我和李二约在明天正午有一场比试,兄弟要不要随我一起去邳州城内,到时候大哥给你出出气。”他知道荆棘和李二有过节之后,言语之间便亲热了些,还以荆棘大哥自居了。
荆棘摇头道:“在下的确要进邳州城,不过我有要事在身,却不便和李二相见了。”
邓义元哈哈大笑了两声,伸手在脸上一抹,竟然已换了一副容貌,本是一个四十岁的汉子,眨眼之间就皱纹深陷,却似七八十岁老翁。荆棘见过不少易容换装之术,可是像邓义元这样瞬间将自己容貌完全改变的,倒是首次见到。
邓义元又往脸上一擦,恢复了本来面貌,面有得色,笑道:“兄弟,你瞧大哥这易容之术如何。”
荆棘叹道:“厉害厉害,在下平生亦见过不少易容高手,却无一人有兄台这般高明。”
邓义元斜眼笑道:“兄弟,我瞧你一直叫我兄台,实在是太见外了,我虚长你怕不有二十来岁,论及江湖地位,在下十年前便已名动江左,你叫我一声大哥,也不辱没了你。”
荆棘神色有些尴尬,应道:“大哥说的是,都是小弟的不是了。”
邓义元抚掌笑道:“好说好说,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大哥,也不让你白叫了,便教了你这易容之术罢,你随我入城,瞧着我怎么教训李二那小子,包管他也认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