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芷卉端着做好的芋泥凉糕踏进养心殿的时候,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缓解了的紧张,又一次浮上了她的心头。
从前端着食盒站在这儿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不知自己生父生母是谁的宫女魏芷卉,可这一次站在这里,她是乾隆的魏贵人、满洲正黄旗。
饶是知道自己的未来发展,她也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不进来?”她循声抬起头,乾隆站在书桌前望着她。
她不露声色地吸了口气,抬脚踏进了书房,将手里的点心放在了桌上,轻声道了万福。
粉彩碟子里摆着白紫相间的糕点,紫薯的香味淡淡的,看着就颇为软糯,上面还撒了一些桂花花瓣。
“这是芋泥凉糕……”魏芷卉言语间尽是紧张。
乾隆笑着拿了一个凉糕,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待吃完了一个,才走到她面前,拉了她的手:“不是说有事要问朕?”
魏芷卉低着头,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他的手很暖很大,包裹着她小小的手,整个人竟都暖和了起来。
“奴婢……”
“都是魏贵人了,还要自称奴婢么?”她话还没开始说,乾隆便使了劲捏了她的手。
魏芷卉耳垂微红:“臣妾的父亲,是怎么回事啊……”
她抬起头,莹润的双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满是疑惑与好奇。
“魏清泰曾有一女,于四岁时丢失。”乾隆说得简单,可她并不全信。
虽说都姓魏,可世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她又低下了头,低低地说道:“臣妾宫女出身,按例,也只能从官女子或是答应做起,贵人的位置……臣妾惶恐。”
乾隆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了头,看着她的眼睛:“你在圣旨里可曾听到朕说你是宫女出身了?”
所以才抹去了一切自己是宫女的记录吗?所以后世都找不到一丝孝仪纯皇后曾经当过宫女的记载吗?
魏芷卉看着他的眼睛,勾了勾嘴角,轻声道:“臣妾谢皇上。”
乾隆把人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肩:“朕还有折子要批,让李进送你去永寿宫看看。”
魏芷卉点了点头,后退着离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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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偏殿里,兰若奉皇上的命令,在这儿替魏芷卉更衣。
肉粉色的旗装,只摸着便和昔日所着的宫女服饰不同,兰若站在她身后,亲自替她梳贵人的两把头,和宫女那素净的只已红线绑了的两把头不同。
鸾镜里望过去,兰若给她插上了一支冰蓝色的荷花簪,然后又给她簪了些别的,才开始佩戴耳环。
一切弄完,魏芷卉照着镜子,看着里头的人,颇有几分感慨。
兰若扶了魏芷卉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穿花盆底,颇有些不自然,兰若轻声道:“小主不必担心,有奴婢搀着呢。”
魏芷卉看着兰若,眼眶有些红:“多谢姑姑。”
“没什么好谢的,来日小主若有个好前程便好了。”
兰若扶着魏芷卉出了偏殿,就见乾隆站在养心殿门口,似在等她一样。
魏芷卉款步走过去,郑重地向乾隆行了礼:“臣妾魏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乾隆扶了她起来:“朕让人备了轿辇。”
芷卉摇了摇头:“来养心殿小厨房的那日,臣妾一路走过来的,这一次,臣妾也想一路走去永寿宫。”
她一脸认真地看着乾隆,无法,乾隆让李进去取了件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