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么多,我有一个疑问。”五郎说道:“他和那冷竹长老是私仇,可为什么又偏偏要通知了天机楼,这不明摆着挑事吗?”
两人摇摇头,成道长笑道:“我们这都是猜测,不过五郎说话率直,倒是让我一下接不上来。”
李枫道:“那咱们只有到了那金桥帮,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道长道:“倘若真是那王子绛,他肯定会对付李兄,咱们人少势孤,去挺身犯险,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李枫道:“我知道你老道是非去不可,我恰巧又来了,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我和能扯上关系,那么就走一遭又何妨?我倒要看看,那王子绛有什么机谋,倘若再遇到,他不对付我,我也得叫他再去和他的几个弟兄重逢,自己一个人活在世上,岂不是太孤单了?”
……
且说三人停船靠了岸,往两侧的山壁上攀登,这里极为险恶,到处是丛林水洼,并无路径,倘若一不留心,踏入沼泽之中,恐怕就难以再出来了,是以三人都十分小心。穿过一片林子,忽然前面出现一片乱石岗,石头尖锐如笋,常人绝不敢渡涉。
五郎道:“咱们绕过去看看,这里荒山深林,却不知道有没有人家,许他一些金银,也好借宿一晚。”
李枫说道:“在这种地方,非船不能通行,个别人家,恐怕从未去过外面,自给自足,金银财宝都如粪土。”
成道长道:“山里人家,生性淳朴好客,不用谈什么金不金,银不银的。咱们在那林中绕了一大圈,转到这儿,其实只是沿着这一面山走了不远。”他见着地方山抱水,水环山的,的确没点人烟气,况且无路可走,心里也颇有一丝着急:“看来咱们今日得露宿野外了,明日行舟往下去,有水就有人,说不定能碰到河滩人家,向他们问一问。”
“喂,你们搞啥子哟?”忽然背后有道稚嫩的声音问话,李枫一个纵身,拔剑出鞘,那喊话之人吓得魂不附体,叫道:“我又不是坏人,你怎么个一上来就要砍我?”
听这口音,似乎是个本地生人,这人皮肤唇红齿白,头上捆着一个发髻,相貌憨实的孩子,他跪在地上,抖似筛糠,口里不断嘀咕着求命。成道长叫道:“李兄且慢。”他走过去,让李枫收了剑,扶他起来,问道:“小伙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我……”他一看成道长和蔼可亲,便说道:“这是拦虎沟,我是住在这儿的人,前面有村庄,我们都住在这里。”
“拦虎沟……”成道长忖道:“这大约是个孩子,看起来应该不会说谎。”旋即问道:“我们是在这儿迷路了,不知道往哪里走,不知小哥儿是否能带我们去你们庄子,希望你们能帮我们指引一下出去的路。”
“他好凶哦,我怕……”
“别怕,他啊,跟你开玩笑的。我叫闲散道人,这两位是李枫和刘五郎,小哥怎么称呼?”
“我妈妈就叫我三娃儿。”
“哦,三娃儿。”
李枫冷冷说道:“娃儿,快带我们去你们村子。”
三娃儿说:“不,村长讲了,要是看到认不到的人,讲不到是坏家伙,万一你们要害我们村子,那我不是惹大祸了?你看你好凶,就这个爷爷好一点。”
五郎笑道:“我们哪里是坏人?而且和你们村子一点瓜葛没有,要是我们想害你们村子,会在这里迷路吗?我们是有求于你们,希望小哥带我们去见你们村长,我们也好走出这重重山峰之中,困难久了,能碰到了,我们非常高兴。三娃儿,你就是我三人的救星。”
“救星?”他听得出来似乎是夸自己的,笑道:“啥子是救星?”
“救星啊,那是非常好的,你帮我们三个脱离苦海,我们就对你感谢得不行。我这儿有根糖,你吃不吃?”他从口袋中不知哪里拿出两根关东糖。
那金狮子忽然吠了起来,向着三娃儿就要扑,三娃儿嘿嘿一笑,伸起脚丫子就踢在金狮子的头上,向侧一旋,就把金狮子推了出去,五郎叫道:“好家伙,还会些武功?”三娃儿这一脚先是抵住金狮子扑过来的力道,踢腿侧发力,力道极大,显然是练过的。他拿过关东糖,舔了两口,道:“味道真可以,只不过有点怪怪的,村子里有大人出去,有时候带些回来,不过没你这个好吃。”
成道长道:“你们村子能出去,通向外面,那再好不过了,真是个小救星啊。”
五郎道:“你吃了我的糖,带我们去你们村子吧。”
三娃儿笑了笑,说道:“你这狗真有意思。”他将脚丫子晃来晃去在金狮子头上,金狮子要去咬,他就往回一缩,那金狮子颇通人性,吃过亏,不敢去追咬,但那三娃儿孩子性十足,一直要逗弄金狮子。
五郎道:“你玩够了么?”
“没有,我从来只见过山里头的癞皮狗,野狗,你这个狗倒是一点都不同。”他笑着说道,成道长暗道:“这小娃儿刚才这么害怕,现在又如此放肆,看来对我们也放下戒心了,应该没问题了。”
五郎又道:“你还吃了我的糖,就白吃了不成?”
“哦。”他忽然一晃脑袋,说道:“看来除了那个拿剑的老爷爷,你们两个都挺好的,那我带你们去好了,不过你们可不能跟他说,我就不带他去。”
李枫脸色一红,忍不住要发作了,他一生纵横天下,谁人不敬?无人不畏,想不到到了这时候竟被一个十岁的小娃儿嫌弃,他本就脾气不好,如今更是难以忍受。成道长见此,急忙挡在前面,道:“那我们去,不带他去。”悄声说道:“李兄,这三娃儿是个孩子,你何必计较,我们跟他走,你以轻功在后面吊着,他发现不了,不然孩子气发作起来,咱们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到时候就是哭笑不得了。”
他按下剑柄,思虑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快走吧……我就不去了。”
三娃儿哼了一声:“就你凶,我就是不带你去。”
成道长笑道:“那我们走,别管他了。”
两人随着三娃儿走,他往那林子东侧一拐,两人跟上,走了十来步,三娃儿将林中密布的荆棘用树枝一拨开,竟然出现了一条路,五郎道:“我的乖乖,这还有条路。”
“那是的,平常没人晓得这里有路的。”
原来这一带荆棘丛有一段延伸过去都是死的,是一段虚掩着的,只要用东西拨开,就能看见一条小路。走过小路,竟又往山壁之下去了,这里是一个支流,也不算宽,沿江有一条水浸小道,江水漫了有小腿高,大约还能让两个人同时走,两人颇为差异,想不到这沿江石壁上还有这道口。
三娃说道:“这些日子水大,所以淹上来了,不过有时候水更大,却走不得,有另一条路,但是远一点,这里今天可以走,那就走这里了。”
这条沿江小道大约有半里多长,尽头却没有了路,五郎道:“这路倒是越走越窄了。”三娃儿说道:“听村长说这条路是几年前那帮土匪修的,本来谁也不知道,他们来得也少,我上次跟蛋子幺叔出去的时候他跟我说的,说千万不能让那些土匪知道我们知道这条路,否则就闯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