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时候?”自暖光的柔彩中回神过来,突然记起几日后太皇太后的寿宴。周身酸软让她知道她昏迷一天不止,若是错过那场比舞,麻烦只会更多。
“你昏睡了两日。”龙倾停顿片刻,据实以告,“莫倾城乱作一团。他们都在四下找你。”
“嗯。”手上一片清凉,幽香四溢,这份触感必是上好伤药。
低头看去,药膏所过之处像是蒙上一层珠粉,显得如梦如幻。只是不能看掌心,那里血肉模糊,依稀记得当日冷热交战时的焚心刺骨之痛,这一双手伤得最是厉害。
“你现在还不能回去。”龙倾将手上残留的药膏擦去,径直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取出一枚鹅黄色的丹药化入温水中,转眼间温水变为血色,淡淡的血腥气泛起。
“嗯。”凌紫沁低应一声,她身上的毒害没有解,回到虎狼环饲的将军府确实无法修养。
龙倾转身脚步停在原地,暖榻上的女子粉脸变色,星眸微眯,小巧精致的鼻尖不住翕动,目光直直的定在他手中的杯子上,毫不遮挡心底的厌恶。
凌紫沁慢慢调整呼吸,将心思情绪一并收回,烟彤说起过,凌偌寒似乎答应了龙倾许婚。
“喝下它。”龙倾走回暖榻边,将手中的玉杯递到凌紫沁眼前。
血腥刺鼻,记起龙倾初次现身时周身环绕的气味儿,大抵就是这种药物,凌紫沁皱着眉不想去接,突然发现整间房屋里都弥漫着似有似无的血腥气。
龙倾轻笑,坐在暖榻外侧,出其不意的伸手揽过女子纤细的腰肢,她和他一样都讨厌那样的腥味。看上去似乎她对这样的气味儿比他还要厌恶几分。
幼时他日日在长老们群起围攻下被逼着喝下各种奇怪的补药,今日倒是换成他逼别人。
柳眉轻挑,接过玉杯一饮而尽,顺手推开龙倾,唇齿间血腥一片。
龙倾不以为意,自暖榻一侧的暗格里取出小包,从里面拿出两片蜜饯放到女子眼前。
凌紫沁神色一动,接过蜜饯,含在口中。口舌生津,如霜蜜糖很快盖过血水的腥气。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身子依旧酸软无力,斜靠在软垫上,暖榻下面不知放了什么,温温软软,合上双眼,倦意渐渐笼罩。
“明日一早。”龙倾靠在床榻边缘的床柱上,侧目看向窗外的雪色,只见窗外那一片晶莹的雪色被阳光映照成淡淡一层金色,确实好看。
“嗯。”很好,只要在比舞之前返回将军府就好,梳妆打扮,毕竟贺寿是场面上的礼仪,太随意怕是交代不过……猛地睁开眼,看向自己身上的黑衣,她来时不是这身衣裙。
“你的衣服,送去洗了。”龙倾听到身后的响动,没回头,低声说了一句。
凌紫沁咬着下唇,半响磨着牙,声音微变,“谁换的?”
“随行影卫没有女子。”龙倾背后根根寒毛倒竖,察觉身后的女子动了杀机,也只是一笑。他不能将她交在别人手上。
这么说他承认是他动手了!凌紫沁粉脸微沉,须臾将锦被拉过头顶,背对龙倾躺下,不再做声。他救她一命,让她怎么说?
“我要休息。”困意全消,等了一刻,暖榻外侧那人却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双眉紧锁,他已经在金殿上当众收回提亲,现在又是怎样?难道他以为她真的会听从凌偌寒的安排嫁给他?做梦!
一把掀开锦被,想要驱逐龙倾的话却尽数卡住,粉唇微动,最终没有出声。
龙倾呼吸绵长靠在床柱上睡着,双眸下两个极深的黑圈,暗示着近来没有好生休息。
凌紫沁磨着牙,慢慢吐出一口恶气,愤愤转身躺下,闭目养神,空气中飘着淡淡血腥气。
天色刚擦黑时,明月在外面轻声敲门,暖榻上的两人同时醒来,龙倾转身就看到女子抱着那床锦被已经躲到了暖榻最里面,紧贴着墙壁。和他之间空出的距离,再躺两个人足够。
凌紫沁默默起身,两眼发涩,这一次睡得并不好,也许是身边的气味儿太过刺激。
想着那气味儿不是暖香。整理衣服的手略停,小脸儿上闪过一丝惊愕,转眼间消散无形。
龙倾起身,取过放在一旁的雪狸披肩搭在女子肩上,仔细系好。
“我送你去后面的血池,一个时辰之后接你回来。明日一早才能用膳,忍着点。”细心叮嘱过后,横抱起女子没几两重的身子,向后院走去。
两人离去,明月站在门边上使劲揉了揉眼睛,他没有看错吧?凌小姐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怎么少主还抱着她不放?这可怎么得了!族主和长老那边……
明月一跺脚,也向着后院跟去,少主的事情还是得他自己争取才行,长老今夜就要来了!
后院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