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隐忍、她的痛苦、她的日夜不能寐,身世之秘,如履薄冰的战战兢兢,统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所有的不甘不愿,无法解脱的难题仿佛靠近他就可以得到救赎。
这个夜,风簌簌,雨飘飘。
宫灯长明,帷帐深深,这个深秋终于夹杂着南下的寒气浩浩荡荡而来。
……
纳兰韵的病稳定下来,能见缓慢好转,却无法预测将来会如何。几位太医联合会诊后闭门向萧应禛禀报了将近一个时辰。
谁也不知道到底纳兰韵会不会痊愈,但是那日萧应禛一个人关在御书房一天一夜,足已让人揣测不已,而且是往最坏的方向揣测。
安如锦守在云珠宫中安静如初。青萍、秋荷都在沐香殿中忙碌,是以整个云珠宫中清净不少。元晋随伺在一旁。
安如锦得了这个机会时常和他谈天说地。元晋为人谨慎,寡言少语,可是却时常一语中的。
安如锦赞赏道:“靳公公果然眼力好,能得你这义子晚年可以安祥无忧了。”
元晋十分恭敬道:“娘娘言重了。靳公公时常称赞娘娘是女中诸葛,还说晚年在此是他半辈子积攒的福分。他让奴婢也多多积攒福分,以后可以伺候娘娘一辈子。”
安如锦笑了笑,轻声叹道:“一辈子……谁知道这一辈子何时才到头。”
元晋见她神色萧索,便不敢再言。
此时宫人匆匆过来禀报:“娘娘!皇后凤驾一会就来了,娘娘赶紧去接驾。”
安如锦吃惊。她看了元晋一眼。元晋摇了摇头以示这事他真的不知情。随后,他低头轻声道:“也许是为了兰妃娘娘的事。”
安如锦点了点头。她立刻转入屏风中更衣梳洗,然后由宫女们为她按品大妆。在这一丝不苟的皇后面前,宫中所有的嫔妃都习惯了在礼节上谨慎。
半盏茶功夫后,皇后的凤辇稳稳停靠在云珠宫的宫门口。而那时,安如锦已带着云珠宫所有的宫人恭恭敬敬跪在宫门口迎接。
皇后步下凤辇,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笑着道:“都起来。怎么这么大费周章。本宫就是不想让静妹妹这么麻烦才悄悄来的。”
安如锦恭谨道:“皇后娘娘如此体恤臣妾,臣妾真是诚惶诚恐。”
她说着上前前去扶皇后。
皇后含笑步入云珠宫。她一边走一边看,啧啧称奇:“这云珠宫本宫从前来过,可是今日看着却是不一样。”
安如锦含笑道:“那都是皇后娘娘恩赐下来的。”
皇后轻笑:“静妹妹越来越会说话了。”
皇后入了大殿安然坐在了最上首。宫女们已奉上香茗和精致的糕点。殿中香炉青烟悠悠,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皇后满意环视一圈,这才道:“本宫这几日睡不安稳,不知静妹妹有什么好的安息香吗?”
安如锦连忙道:“皇后娘娘忧心后宫,思虑过重,臣妾不能分忧已是罪该万死,香一定有的。臣妾一定挑最好的进献给皇后娘娘。”
皇后含笑道:“本宫只是随口一说,静妹妹不要太过郑重其事。”
她顿了顿,忽然叹道:“不过静妹妹说中了。本宫就是忧心后宫,经常夜不能寐。”
她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安如锦适时问道:“皇后娘娘在忧心什么呢?臣妾虽然愚钝,但是皇后娘娘有吩咐定当效力。”
皇后挥了挥手,身边的宫女们纷纷退下。安如锦也示意了下。元晋带着云珠宫的宫人悄悄退下。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两人。
皇后此时终于露出为难的神色。她叹道:“本宫也是没法子了。皇上为了兰妃的病已经引起朝中不少大臣们不满。外面都在传红颜祸水,红颜命薄。唉……本宫虽然可怜兰妃妹妹,但是……毕竟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要以国事为重。”
安如锦心中微动:“皇上他……还在伤心吗?”
皇后道:“伤心是一定的。谁让皇上和兰妃妹妹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情义呢?如今兰妃妹妹她不好,皇上什么心思都没有。”
她叹道:“秋狩就要开始了啊。今年正是展示皇上文治武功的大好时机,若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