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妃纷纷说笑,莺声燕语,十分动听。不过说出的话却并不是那么动听。
有人道:“按我说,这静妃私见外臣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任凭借她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洗清皇上心中的猜疑。”
另一位鹅黄色宫装的宫妃呵呵干笑两声:“谁知道呢。你不见皇上都没有处罚她?一应份例都是从妃制,也不见得短了。”
另一位石榴红宫装的矮小宫妃,冷笑了一声:“那是因为皇上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万一罪名坐实,呵呵……”
她有未尽的话,其中的意思自然是十分明白。旁边的嫔妃们都暗暗笑了起来。
皇后眼中掠过异彩,只是不说话。一旁的陈婕妤忽然笑了笑,侧过身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这事您怎么看?”
皇后慢慢搅动自己面前一碗山珍百味汤,笑道:“还能怎么看?这后宫子嗣无一个,能为皇上添子嗣就是好事。至于有没有罪,那一切都听皇上的。”
陈婕妤撇了撇嘴,皇后稳重,不会在这个场合说一些让人抓到把柄的话。也不知道忠勇国公是怎么养的闺女,一门都是将门,偏偏出了一个循规蹈矩的嫡女。
她笑了笑,举起酒杯对着皇后道:“此杯为皇后贺。”
皇后似笑非笑:“贺喜从何而来。”
陈婕妤靠得更近,轻声道:“一死一伤,中宫之位可谁敢夺起锋芒?”
皇后笑了,答非所问叹道:“可惜啊,本宫韬光养晦布置的一出大戏还没上场,对手就已经倒下。这真真是无趣。”
陈婕妤眼中厉芒闪过,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若是需要,臣妾一定为皇后效力。”
皇后看着眼前一众嫔妃笑语妍妍,眼神悠长,慢慢道:“不急,静观其变。”
她说着喝下杯中的酒水,笑得分外嫣然。
中宫的宴席继续,这个世上总有人欢喜有人愁,特别是这深深的皇宫之中。
……
夜渐渐深了。永延宫中早早就入睡,别宫的喧哗和热闹都不属于这。
寝殿中,一盏昏黄的铜鹤灯照着,一圈昏黄的光影中一位清瘦的佳人静静坐着。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斗篷。
过了一会,宫女前来,低声道:“娘娘,可以走了。”
她点了点头,斗篷的兜帽戴上,沉默地跟着宫女走了出去。
外面已有了肩辇,安如锦悄悄上了去,一旁的元晋对她轻声道:“都打点好了。娘娘放心。”
安如锦沉默点了点头。
于是一架肩辇出了永延宫,在黑暗中消失。
肩辇走得很快,安如锦在里面听着寒风呼啸,脑中思绪纷飞。不知走过了几条宫道,过了几座牌坊宫门。她终于听见外面元晋压低的声音:“娘娘,到了。”
肩辇的帷幕拉开,她沉默走了出去。
眼前是黑洞洞的房子,大门紧闭,只有旁边一个侧门虚虚掩住。安如锦深吸一口气随着元晋悄悄走了进去。
她一走进去就有人前来带路。是一个沉默的小内侍。他走得很快,黑暗中七绕八拐,仿佛走在一处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