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闻此事,沐芝兰讶然无语。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跟这位公主有哪门子过节,竟然被她如此逼迫。幸亏寺里的师傅们心眼好,着实讲义气,没把沐芝兰供出去,而是早早通知她带着身边人去后山暂时躲避一二。
杏仁平日喜好在后山游荡,虽不敢说对后山一花一木了若指掌,但是寻个把洞藏身绝对是轻而易举之事。他们藏身之处位于后山一名为狗耳尖的大石岩下,是一天然洞穴。洞顶有巨大的盘石覆盖,洞口为草木掩映,较为隐蔽。此洞前面为风箱沟,故而多风。沐芝兰一行人由杏仁领着,入洞即闻得风冲激沙石的砰訇声,加上五人行动声,只觉得声音颇为诡异,慑人心魂。一时间,谁也不敢多言,屏声跟着杏仁。洞内还算平旷,可容近二十众。洞面岩石布满青苔,空气潮湿,光线幽暗。再入深些许,便见一股泉流涌出地面,并未汇流成溪,而是形成一浅井。
杏仁轻车熟路地寻到早先被滞留于此的火把,用引火石点燃,洞内立马亮堂许多。沐芝兰盯着汩汩而涌的泉流,伸手捏起一石头投入其中,立马听到“咚咚”的回音。
沐芝兰观察一下洞内环境,心下了悟,这洞是一天然的回音壁。杏仁可能来此的次数较多,故而并没觉得如何,倒是容妈妈三人一脸惊愕。
杏仁从一洞穴内翻出几片肉干,分给四人,解释道:“我试过了,外面听不到的。”
沐芝兰接过肉干,吹了吹,问道:“你什么时候弄得这东西,怎的不早点贡献出来?”
杏仁笑着解释道:“是木公子藏的。他说自己是无肉不欢,可是又不能在寺里吃。”
沐芝兰嚼着肉干,口感还可以,抬头问杏仁:“你跟木公子挺熟的?还帮人家藏肉。”
见其他人盯着自己,杏仁忙道:“不算很熟的。我帮他藏肉是有求于他。他说能帮我抓到那只狐狸,我这次答应的。”
虽然她这么说,可其他人并不相信。容妈妈进一步追问道:“这位木公子是什么地方人?师从何人?你可知道?”
杏仁“嗯”了一声,道:“听他跟寺里的师傅交谈,他应该是来自白云城,没说他师傅叫什么,倒是知道他有个师兄叫乐无极。”
有东西在沐芝兰的脑海一闪而过,她喃喃问道:“白云城?”
杏仁点了点头,道:“他说从白云城来,不过是不是哪个地方的人就不知道了。”
沐芝兰嚼着肉干,努力想要抓住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可终究未能如愿。眨了眨眼睛,她看着四人,问杏仁道:“难道他师傅是柳神医?”
“柳神医?”杏仁反问她。见沐芝兰不吭声,她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柳神医,名昆,字辅机,号一针。他确实有个徒弟叫乐无极,不过,没听说他另外还有徒弟啊。他只有一个徒弟。木瓜,应该不是。”
“或许是关门弟子,不外传也有可能的。”沐芝兰解释着,心中还是觉得这木瓜的名字有点奇怪,“你怎么对这些人这么知道?”
杏仁一脸得意地道:“柳神医有个师兄,江湖人称卫一刀,顶尖刺客,可惜十多年前就死了。这个你们不知道了吧?这是江湖事啊。”
杏仁对江湖的熟知,多半来自于她叔父。因为他们家以前是开镖局的,所以江湖事情,还是知道的比较多。时不时说一两个江湖人名,故而现在她得瑟,其他人也没觉得如何奇怪。
沐芝兰笑睨着她,冷哼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不用得瑟,小心你哪天栽跟头了。”
杏仁哈哈一笑道:“我又不走江湖。”
容妈妈打了圆场,玉莲无聊追问杏仁江湖见闻,绿云坐在一旁听着。沐芝兰也不去凑趣,杏仁的江湖见闻直白无聊,从来不讲究什么悬念,直接是平铺直叙流,好多故事都是翻来覆去的。她寻了一块石头,在地上画漫画,心里想着木瓜这个人。
且说寺内,因为僧侣交不出沐芝兰,惹得忻城公主大动肝火。
忻城公主芳容如花,身姿妖娆,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三十出头的女人。她与方丈大师对坐,盯着方丈大师,咄咄逼人地道:“大师,最好把人交出来。你也知道,这方丈之位是怎么得来的,若是想继续坐下去,就得识相点。你以为你不开口说话官话,就可以久久远远地霸占住这个位置吗?让你生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方丈大师唇抿成一条线,看上去很平静,丝毫没有打算回话之意。
见他如此,忻城公主黑瞳里的墨色渐浓,暗示着她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说话是吧?哼,还真是令人佩服,为了方丈之位,你还真是守信,竟然能十五年都不说一句官话。很好,你继续。”说完,她愤怒起身,走到方丈室门口,回身对方丈大师道,“再等一炷香的功夫,若是还不交出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方丈大师好似没听到一般,依旧老僧入定地坐着。待忻城公主脚步声走远,他微微叹口气,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大和尚和其他人进来,问道:“方丈,现在怎么办?”
方丈大师依旧用粤语对众人道:“召集众人,去后山。”
杏仁去望风,瞧见寺里起火,又见不远处人影绰绰,忙回洞对沐芝兰说了所见所闻。
容妈妈压低声音道:“寺里起火,难道忻城公主烧了唯恩寺?天老爷,这是要遭报应的啊。她怎么敢?”
杏仁道:“瞧这势头,像是来搜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