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玉指抚摸过剑鞘,循柔黛眉微扬,抬头看向宋让,弯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冰雪消融,美不胜收。
宋让翘了翘唇角,因着她轻柔的笑意而心生愉悦,只觉得风和日丽,山花烂漫,一切都是明媚而璀璨,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常介看着循柔手里的山河剑,迟迟回不过神来。
日月山河剑对无相门有多重要自是不用多说,以往九哥也是剑不离身,上次循柔姑娘要用山河剑叉鱼,九哥可是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当时他还觉得九哥能抵挡得住美色诱惑,这是多难得的品质。
然而,这才过了多久,山河剑就沦为了哄人的玩物,不用循柔姑娘开口,九哥自个就把剑解下来给她了。
还说什么一会儿,两会儿,给了就是给了,几会儿管用么,他敢说他不是为了哄她开心才把剑给她的?
常介可以理解九哥,见过循柔姑娘笑靥如花的模样,便受不住她冷若冰霜,但他仍然忍不住想问问九哥,他的底线呢,怎么还能一个劲儿往后退呢?
萧遥比常介想得更多深些,宋让看似是温和豁达的好性子,但很少有他真正放到心上的人或事,世间万物可以入他的眼却很难入他的心,这般万事不萦心的洒脱,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漠然。
循柔姑娘的出现是个意外,喜欢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连常介都看得出九哥对她的上心,心意如何是再清楚不过了。
萧遥往循柔身上看了一眼,只是不知道循柔姑娘是怎么想的,她对九哥也是怀着同样的情愫么,明明看着像一泓清水般清澈见底,却又猜不透她的想法。
一个身世成谜的少女,有着皎如明月的倾城之姿,又独身出现在那种地方,怎么想都是疑点重重,他能想到这些,想来九哥心里也该清楚。
萧遥看了二人一眼,循柔坐在草地上粉颈低垂,仔细地看着手里的剑,而宋让站在她的身边,目光柔和地落在她的身上,这哪是把剑给她,分明是把心给她了。
几个人心思各异,方谭的视线在山河剑上绕了一圈,山河剑同样是神兵利器,如果这世上还有可与天魔刀相提并论的存在,那便只有山河剑了。
但山河剑素来为无相门所有,无相门又是白道魁首,夺取山河剑就相当于跟整个无相门为敌,谁都得掂量掂量。更何况山河剑与天魔刀一样,不是谁都能用的,无相门有世代传承的功法,可以不被剑气所伤。
山河剑是正道之剑,会有震慑人心之效,而天魔刀则是诱魔之刀,每个见过它的人,都会被它引诱,就像着魔了一般,迫切地想要拥有它。
天魔刀更令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在于它被历代持刀的强者以鲜血浇灌,可以吸取功力,要知道历任持刀者无一不是世间顶级强者,他们的功力凝聚在天魔刀中,这得是多么惊人的力量,可以说只要得了天魔刀,整个天下都任其纵横。
江湖上人人皆知天魔刀是绝世无双的魔刀,却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隐秘,这也是方谭愿意忍气吞声的原因,为了得到天魔刀,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现如今,他不得不怀疑无相门也知道了天魔刀的秘密。
思及此,方谭便有了几分焦灼,再看他们几人一个比一个悠闲自在,那边一个去喂马一个去洗漱,这边一个在玩剑,另一个还编上蚂蚱了。
方谭顿时为之气结,昨晚去马车里,车顶就挂着两个草蚂蚱,他编这么多蚂蚱是要做什么?
循柔的眼尾轻轻扫过,昨晚她一进车厢就闻见味了,直接把她熏了出来,撩开车帘散了会儿味儿才进去。
真是不老实,居然偷偷摸摸地上马车,不知道那是她的地盘么?
握着剑鞘往草地上敲了两下,循柔收回目光,打量着山河剑,这把破剑可不配跟她相提并论。
“让让现在是我的刀奴,怎么能成天带着你这把破剑。”循柔的指尖戳着剑鞘,眼眸微眯,“要是听话点,我可以勉强收你当个小弟,要不然我就把你掰折了,知道了么?”
指尖与剑鞘相触的地方发出隐隐的振动,剑气自发地抵御外敌,循柔又施加了几分力,撇了撇嘴,心里有点落寞,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成了人形,好像是睡了漫长的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
她虽然讨厌这把破剑,恨不得从宋让手里把它扔得远远的,但有时又想找到同类,可她隐隐知道,这把破剑虽然不俗,却跟她是不一样的。
以前的那些刀奴时常是寂寞的,无论身边有多少人,有的好像只有手里的刀,不知道这种寂寞是否会传染,连她也会觉得寂寞,所以她要找个人陪着她。
循柔提溜着山河剑,走到宋让的身边,挨着他的肩膀,看他编草蚂蚱。
“宋让。”
“嗯?”
“你喜欢刀还是喜欢剑?”
一道送命题摆在宋让的面前。
宋让觉得循柔轻飘飘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危险,就像昨晚,他也不知道拦着她下水,会让她那么生气,出于谨慎起见,他没有贸然回答。
“为什么这样问?”她知道他用剑,但她好像不太喜欢山河剑,每次山河剑一挨着她就不高兴。
循柔拿着剑往地上敲了两下,“你说嘛。”
宋让看了看山河剑上沾上的草叶,忍不住伸手摘了一下,刚捏起一片草叶,就感觉到她幽冷的视线,他的喉结滚动,默默地把草叶贴了回去,摁了两下,确定不会掉下来。
“我……是不是应该说刀?”
“我怎么知道啊,你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好了。”
硬要说起来,宋让其实对刀或者剑并没有特别的喜好,可她想让他选刀,他看了眼她翘起的唇角,“那就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