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把这些年的事,挨着理顺清楚,在书房枯坐了半夜,让人将木姨娘绑了过来。
我用刀子一片又一片地割下她身上的皮肉,她痛苦哀嚎,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人已经不在了,说什么也晚了,手里没有收住力道,霎时间鲜血迸溅。
府里愈发冷清。
我叫来了李宴,深深地凝视着他,这是个很会为自己打算的孩子,自从进入镇国公府就在不断地为自己谋取利益,如今即使脱离了国公府,也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我在国安寺点了三盏长明灯,你看顾着些。”
说完话,我便让他退下了,私心里不太待见他,不是因为得知他并非亲生,而是因为他对循循的心思。
他自幼就对循循不同,每次循循出现,他都会第一个发现,不着痕迹地看上一眼,就垂下眼眸,再也不多看。
我也有像他那般年轻的时候,他以为隐藏得很好,落在我眼里却是如此一目了然。
李宴本就有敏感自卑的一面,尤其是刚入镇国公府时,他为了得到先生赏识,在手腕绑着沙袋练字,手腕上时常带着伤。
而循循总能客气又疏离地挑破他的自尊,看似是一片好心,结果却是让他陷入狼狈窘迫。
她小小年纪写得一手漂亮字,漫不经心地告诉别人,一个劲儿埋头苦练的,只会是笨蛋蠢货,人长着脑子不是为了当摆设的。
我看着李宴悄悄地拉了拉衣袖,耳根泛着薄红,眼睛却忍不住去瞧她。
可循循从来不看他,即使无意中把人打压得窘迫不堪,她也浑然不觉,仿佛并不认为有人会如此敏感自卑。
我的女儿是如此可怜可爱,不在意的人从不被她放到心上。
李宴的变化很大,刚来时尚有些阴郁孤僻,后来他周身的气质变得温和起来,学问和礼仪也都进步神速。
这里面或许跟循循潜移默化地鞭策有很大关系,可能李宴自己都没意识到,在某些方面,他在向她靠拢。
这些事情历历在目,但身处其中时,却觉得眼前一片浓雾。
从局外人的角度,李宴是个可造之材,从父亲的角度看,他也是个懂事上进的儿子,但从挑选女婿的角度看,他绝对不是我心里的好人选。
但我知道他会把交代的事情办好,我怕连我也不在了,这世上再也没人记得她。
我去了边关,死在了战场上。
等我睁开眼睛,发现我回到了三十年前,这时我骑在马上,年轻了许多的木姨娘正含羞带怯地看过来。
我警惕地握紧缰绳,决定要斩草除根。
好在这次我没有感觉到那种古怪又神秘的力量操控,很顺利地把人解决了。
在月光下洗干净手,我站在庭院里望了会儿月亮。
我该回去了,去陪我的妻子,还有我们的女儿和儿子,这一次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崔氏在镇国公府的门口含笑而立。
我下了马,将她抱在了怀里。
两年后,崔氏有孕。
我们成亲数年,没有一子半女,她心里有些着急,如今有了身孕,心里很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