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燚一派大师风范,提着拂尘不与他相争。姬媛先是坐不住了,摩拳擦掌的准备动手揍人,海岱拉住她,低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姬媛一愣,接着两人都露出一模一样的坏笑。
姬媛提高声音,朗声道;“对面那人,我问你,你说你们东夷狼神乃是无所不能的,是吗?”
那东夷人首领傲然道:“那是自然。”
姬媛露出一个笑容,又问道:“那我问你,你们的狼神能不能造出一个自己也举不起来的东西?”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问题?不过有几个年老的倒是已经反应过来了,心里大喜,若是他们回答能,那狼神就有了举不起来的东西,那就算不上全能了。可若是回答不能,说明他们的狼神做不到,那也不是全能了。
这般简直是个怪圈,无论如何回答都把自己绕不出来。海岱看那东夷人涨得面色通红,等于自打自脸一般,躲在姬媛身后笑得打跌。
那东夷首领面色涨红,怒声道:“大夏的男人呢?都死绝了吗?那里轮得上女人说话?”
他发怒,姬媛比他更怒,指着他鼻子啐道:“你们这些蛮人,打架也是,骂人也是,说不过了就想转移话题赖掉。输了就是输了,老老实实给姑奶奶我认罚!”
这话正戳了他的痛处,这次东夷派出使节,可不就是因为扛不住北太沅在燕北的军|队,才特地送人来和亲和谈。
他气得七窍生烟,猛地拔出一把黄金刀鞘的弯刀来,双脚用力一蹬,劈头就向姬媛砍来。姬媛不避不闪,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拇指粗的长鞭,一声长笑“来得好!”说着就迎了上去。
这下子乱套了,不少带着帷帽,用团扇面纱遮脸的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往外跑。海岱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连忙跑过去找他们姬家的老太君,想着让她赶紧阻拦姬媛。
没想到她刚趁乱跑到姬老太君的身边,就看见她老人家在一群姬家女眷的簇拥下,用力点着龙头拐杖大喊道:“媛儿别怕,你爹爹,你姑姑,都是和东夷人打了半辈子仗,从来没怕过,你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你老祖宗我给你撑着!”
几个姬家女眷吓了一跳,哄劝的哄劝,搀扶的搀扶,一阵风似的把姬老太君搓走了…
这老暴力分子……
海岱看得目瞪口呆,殿内场面一片混乱,陈燚道长早就退到一旁,云淡风轻的袖手旁观。此时大殿竟还有不少东夷人,拔出弯刀来相助,其余的大夏人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顺手抄起旁边的丹炉砸了过去,那丹炉大约重几十斤,擦着她头皮飞了过去,海岱的脸色发绿。。。咬着牙,连着躲过一阵枪林弹雨…
一时间,尖叫的,吵闹的,喝骂的,揍人的将原本空旷的大殿挤得满满当当,到了最后的最后,还是京都令出动了城卫军才镇压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乱…
到了下午,天上的乌云已经催逼下来,好似天黑一样,一场大雨突如其来,雨水潺潺而下,沿着台阶滚落。三清道观又恢复了以往寂静,长长的青石板上,只剩下姬媛和海岱举着伞,慢悠悠地往下走,雨水打湿了两人的鞋面,姬媛一只眼睛有些青肿,只能靠海岱扶着。
海岱哭笑不得的扶着她往下走,猛地一抬头,却看见台阶的尽头立着一个人影,在灰沉沉的雨幕中显得萧索寂寥,平时整齐的长发半湿的垂落在脸颊一侧,虽然打着伞,但身子还是湿了大半——是北太沅。
姬媛见势不妙从一侧抄小路走了,海岱脚步一转,也想跟着她一起溜,却被突然而至的北太沅牢牢锁在怀里。
这是一个完全不像是拥抱的拥抱,至少海岱不知道有哪种拥抱会让人感到压抑窒息,她被禁锢住,手里的伞掉落到一边,无助地在泥水里滚了几滚。
北太沅微微侧头,声音低沉的问道:“刚才是东夷人在三清观闹事了吗?”
海岱艰难地点点头。
北太沅声音渐趋低柔,却让人无端心寒:“那你为什么不逃下来?为什么还在上面?恩?”
海岱转头看着他,他眼里的焦灼和担忧渐渐沉淀下来,化为一个怪异的笑容,不过笑意却未达眼底,她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却因为惊吓而闭上了。
北太沅轻轻动了动,贴着她的耳朵,声音轻轻地道:“我本来是想把你强行留在身边充作禁|脔的。”灼热的气流化为一条小蛇,轻轻流淌至人的心底。
海岱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忍不住挣扎起来,北太沅却丝毫不理,只是双臂微微用力,海岱低低地哼了一声,终究是不敢乱动了。
北太沅继续轻声道:“可我却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海岱木木地摇了摇头。
北太沅摩挲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对视:“因为我知道你会不高兴。”他慢慢俯下身来,几乎要贴到她的鼻尖,忽然嘲弄道:“现在看来,让你不高兴至少比让我不高兴好。至少你不能四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