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靠坐在了椅背上。
天空万里无云,一群海鸥鸣叫着从头顶掠过,他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海面,久久没有收回……
在两人碰完面的当晚,周永祥也在自己的一处私人别墅里见到了翟九重。
在最初的愤怒过去以后,周永祥立刻就谋划起该如何力挽狂澜来。
他是个精打细算的生意人,绝没有付了钱而不收货的道理。更何况,翟家无论从哪一方面讲都可以算一门好亲。抛开翟九重那老家伙不谈,欧韵致的母亲欧峥嵘,坐拥华贸13%的股份,为华贸第四大股东。除此外,据他的了解翟九重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个人资产及投资都是她在打理,如果她不蠢,可想而知她攒下的家业会有多么庞大。
这么一算,儿子倒不是很吃亏。更何况,听说那女孩已有了身孕。
这倒是实打实的一桩好事情。原本他都要为儿子的婚事愁到白了头,现在倒好,连孩子都有了,倒可算一举数得。
至于儿子败掉的那一半股份,只要他在一日,他想,总有机会能赚回来。
这正与翟九重的筹谋不谋而合。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与其沦为对手,不如结成联盟,如此才可互惠互利,实现共赢。
在历经彻夜的详谈后,几天后,港城最著名的财经报纸上刊出了这么几则震惊两岸的消息:一是周永祥和翟九重两大商业巨头决定,将联名出资打造国内首个网络信贷银行;二是海乔和华贸将全面开启战略合作;三是:周翟两大家族将于今年六月底联姻。而这联姻的对象,一方是周永祥的长子周世礼,另一方则是翟九重偏房所生的女儿欧韵致。随这条新闻最后附上的,是欧韵致那漂亮到令人赞叹的履历和美到堪比任何女星的私照。
欧韵致的惊怒可想而知。她放下报纸冲出房间,楼下的欧峥嵘和翟九重已吵得不可开交。
“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到底还想将她卖几次?”她听见自己的母亲说,声音从没有这么悲愤过。
翟九重的解释分外强硬,他以一种几乎无耻的态度争辩: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循循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让她大白于天下这有什么不对?再说,循循与周世礼的婚事是你也首肯的,你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欧韵致简直是震惊了。她想母亲必定也是一样的震惊的。未经当事人许可,连交易日期都定下了,还什么“大白于天下”?!呵,她都已经二十八岁了,早已成熟到可以支撑自己的一片天地,谁还会在意自己的父亲是谁?谁还会稀罕顶着“私生女”的名头招摇过市?
果然,她听见自己的母亲声嘶力竭地吼:“谁稀罕做你的女儿?谁又稀罕做你的女人?翟九重,老实说你真让我感到耻辱和恶心……”
随话音落地,屋子里突然一片静寂。欧韵致站在楼上,手抓栏杆,只觉得浑身发冷。良久,她听见父亲开口说:“峥嵘,不稀罕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赚得盆满钵满,又何必惺惺作态?”
欧峥嵘的眼泪掉下来,一颗一颗,砸在脚下名贵的柚木地板上,她没有再说话,但欧韵致知道完了,她原本就已经风雨飘摇的家终究还是散了,再也补救不起。而父亲和母亲,这一对相互扶持走过几乎半个世纪的情侣,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只能紧紧地抱住双腿蜷在角落里,咬紧牙关,任凭眼泪无声地滑落眼角……
自古商场即如战场,果然,这儿不是什么讲感情的好地方。周世礼的诚意原是好的,只是,他们这些尚余一些人情味的性情中人,遇上周永祥和翟九重这样利益至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老狐狸,就只能甘拜下风。
他用力推开了周永祥书房的大门。
窗台下,周永祥正戴了一副老花镜,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抬头看见了他,不由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敲门?”
周世礼大怒,抖着手里的报纸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都不和我商量?”
周永祥望着他冷笑。
“我为什么要和你商量?你把华贸的股份卖给翟九重的时候都没有和我商量!既然你这么喜欢翟九重的女儿,我就索性成全你!怎么,我与你的准岳父相亲相爱、合作无间,难道你不高兴吗?”
周世礼怒极,他索性直言:“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快结婚,循循还没有答应。”
周永祥惊奇起来:“哦?”他简直都可以去参选影帝:“闹了半天原来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不过,这有什么关系?翟九重他既然答应把女儿卖给你,那就卖得彻底一点儿!哪有收了钱还交货的道理?”
周世礼怒目圆睁。
“不管怎么样,”他郑重告诉周永祥,“你要和翟九重结盟是你的事,我和循循的事我们自己做主,不许你再插手,我希望你知道……”
周永祥望着儿子激动的脸,久久沉默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多少字,我已经改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