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此时也不恼,礼貌问道:“各位军士,大家初次见面,今后你们便是我的护卫。只是,我发觉诸位似乎有些不满意。难道我柳明做错了什么?”
此时,这些亲兵们不再嬉闹了。领头的一名护卫出列唤作铁柱,神态有些傲然地说道,“状元郎,我们也是为好几位大人服务过的老兵了。本来上峰告诉我们,这次咱们是跟着状元郎。本来哥几个就觉得,跟了状元郎肯定是走了好运了。翰林啊,大理寺啊,咱们都是京官的亲兵。可是现在呢……好嘛,外放知县……”
其他几个也是相继抱怨道:“是啊,是啊。这下我们又得去到西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我说状元郎,你到底怎么想的,好好的京官不做了,非要外放?”
柳明脸上仍然不动气,微笑着说道:“几位说得都对。我这状元郎,一时冲动,选了外放,让哥几个受苦了。”
那铁柱听了这话,心气顺了:“状元郎说话还算动听,毕竟是连中三元的人。罢了,罢了,就跟你去那鸟不拉屎的贝州走一趟吧。不过呢,哥几个的俸禄,还望状元郎提一提。”
柳明笑道:“自然是没问题,今后还得仰仗诸位。我先去那边交通关文牒,等会与诸位汇合。”
“铁柱哥,您说咱们是不是太横了点?”柳明前脚刚走,后脚一位亲兵便问道。
铁柱敞开衣衫,露出圆滚滚的肚皮,说道:“横什么?咱们尊敬点,叫他一声知县老爷,不尊敬点,他就是个迂腐的读书人。咱们可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兵,不把这个读书郎治住,以后的日子还好过?”
旁边的亲兵翘起大拇指道:“还是咱铁柱哥霸气,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个状元郎给治住了!”
铁柱哈哈大笑:“不是有句话嘛,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弄完通关文牒,柳明突然问那铁柱:“铁柱,我之前听你的意思说,其实我这个状元,在赴任时期,主要还是靠你们几位的照看帮忙是不是?或者换句话说,如果在外面,你们突然离开了我,那我不是束手无策了?”
铁柱系了系腰上的佩刀,笑嘻嘻道:“老爷,这话看您怎么理解。不过呢,这赴任的官员,未到辖地,确实是得小心一些。老爷,只要您对得起我们哥几个,让我们能够吃好,玩好,嫖好,赌好,我们肯定铁了心跟着您。”
旁边几名亲兵也跟着起哄道。
柳明办理完通关牒文,揣在怀里,眼神闪过犀利的光,“各位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各位。”
柳明雇着一辆马车,铁柱几人在后面跟着,一行队伍慢慢往外州走去。
铁柱等几人一路上要吃好喝好,提出的各种要求,柳明也都是一一应了。这让几位亲兵越发变本加厉起来,认为这是碰到一个软西红柿捏。
车马向前又行驶了几十里路,渐渐进入了一片荒山野岭,人烟逐渐稀少起来。亲兵们个个神色紧张起来。
“柱子哥,听说附近几伙贼寇猖獗得很,杀人越货干得很多,咱们还是小心为妙。”一位亲兵看了看马车,在铁柱耳边说道。
铁柱咽了口口水,上过战场的他,只觉道路两旁草木忽动,似有人影相随。他将佩刀抽了出来,跟着旁边低语道,“咱们也就是当个差事,切莫较真。如若遇到盗贼,能挡就挡两下,不能挡,就跑了。”
“跑了?”另外一名亲兵看着马车,疑惑道:“可那老爷还在里面……”
“老爷?”铁柱不屑道,“怕是还没走到贝州,就成了冤魂野鬼。咱们可不做那冤大头去陪葬。”
“柱子哥,你看看,是不是有人跟踪我们……”亲兵余光朝路两旁的灌木丛望去。
“别吵吵,闭嘴,快点往前走。”铁柱脸色一凛。
然而,虽是铁柱等人装作不理,这灌木丛中的声音,越来越大,迫使车队不得不停了下来。
铁柱不得已,强打精神高声道,“是哪位江湖豪杰,我们初入贵宝地,不懂规矩,还请谅解。”
倏地一声,草丛中显出十多个人来,个个都是蒙面黑衣,显得身手矫健。
铁柱等几人一看,吓坏了,心里寻思着是不是丢下马车内的柳明,立即转身逃走。
这些个亲兵,心里直叹运气倒霉,跟着状元郎出行,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强人。
谁知,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几名蒙面黑衣人却单膝跪地,齐齐说道:“属下武德司宣正使,奉命在此迎接保卫状元郎!请状元移驾马车。”
“武德司?”这几位亲兵大吃一惊。这武德司,可是本朝的特务机构,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却奉命来保护一个新科进士,实在是有些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