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菱又气又急,还不知道林云熙到底如何,实在忧心,忍不住抹了一把泪,又匆匆忙忙跑回栖云轩。
林云熙未醒,董嬷嬷又避着圣人,好在秦路回来替了琥琳掌着外面,琥琳才得空将碧芷换去整饬小厨房。青菱见林云熙还昏着,又抱着琥琳哭了一回。
庆丰帝正在外间问姜太医话,青菱看着林云熙发白的脸色,恨得又是泪意上涌,跺跺脚,直直地掀了帘子冲出去跪到庆丰帝脚边,磕头哭道:“圣人!求圣人替我家主子做主!!”
屋中众人吓得一静,琥琳听见了咬咬牙,担忧地看一眼林云熙,留下几个人照看,跟着出去跪下了,旁的宫女内侍也都跪了。
庆丰帝认得青菱,知她是林云熙贴身侍奉的宫女,叫人扶起来,“怎么回事?说清楚!”又见众人跪了一地,叫李顺领着人到前边正殿去了,自己又进去瞧了瞧,指着琥琳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琥琳应是。
青菱才冲出去哭就有些后悔,该和嬷嬷商量一声的!但事已至此,便也咬着牙说了。
庆丰帝脸色一寸寸地冷下来,阴沉如铁,“当真?”
青菱忙道:“句句属实!主子的吃穿用度都有人检验,每日从御膳房送进来的东西也细细查过,不能叫任何有忌讳的近身。昭阳殿里原有的也都扔出去了,哪还会留到今日?更何况用这样遮遮掩掩的下做法子,又掺了伤胎的山楂薏米,若主子稍有不妥,这冰天雪地的昭阳殿再乱起来,后果如何奴婢都不敢想!”
她说着说着掉下泪来,哽咽着哭道:“奴婢们遵太医叮嘱,主子身旁一饮一食一衣一物都是处处小心,不敢有半分疏忽!小厨房里除了这两日,都是由夫人带着太医宫人一一查看,连御膳房送进来的食材也一样。奴婢不敢妄言,但主子陡遭不测,还请圣人做主!”
庆丰帝看了她一眼,“你是个好的。”旋即又沉了脸,含怒道:“去把小厨房锁了,一个都不许放过!”冷冷吩咐李顺,“给朕好好查!朕也想知道,是哪个胆敢谋害皇嗣!”
但凡庆丰帝想查,这宫里还没有他查不到的。小厨房此刻有郑师傅掌着,太医院更是不敢怠慢,请了一位副院判从旁协助,没一会儿便将几样东西挖了出来。
昨天早上御膳房进上的春卷,其中香蕈丝里加了少量的茄子。今日早膳中一品百合蒸南瓜,南瓜是剁烂了用模子印出来蒸的,里头却掺了木瓜!还有在灶上的午膳,银耳红枣莲子羹里也掺了不少芦荟……
副院判越说越是惶恐,连头上的汗都不敢去擦拭,“茄子味甘性寒,质利而滑;木瓜芦荟皆是伤胎之物,有孕之人万万不可用!否则便有滑胎小产之险。”
庆丰帝面色铁青,居然还不止一种?!
青
菱跪在一旁,闻得此言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三两步爬过去扯着副院判的衣摆,颤抖着问道:“那主子如今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
庆丰帝也是面色一紧。
副院判稳一稳语气道:“昭仪身子一向强健,又正吃着阿胶碧粳米粥。那原就是安胎的。刚刚昭仪又已服了催吐药,不管先前用了什么,吐出来就都不要紧了,只需再适当调养即可。”
庆丰帝方才缓了脸色,瞬间又阴冷下来。他本就是宫中长大,如何不知这些阴私?想到昨日早晨还劝着林云熙多用一些,竟是亲手害了她!
又想到是借着他的手做下这般阴毒之事,只觉心头怒气勃然,一脚踹翻了身前紫檀木雕花的案桌,杯碟茶碗啷当碎了一地。
众人连忙跪下齐声劝道:“圣人息怒!”
窗外风声簌簌,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暗沉下来。
李顺小心翼翼地躬着身进来,见众人乌压压跪了一地,殿中鸦雀无声,也忙不迭地跪下,轻声问候了一句:“圣人颐安。”
庆丰帝脸色冷凝“起吧。”
李顺沉默着起来,他是领了差事去的,虽然知道庆丰帝心情不好,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在他身边耳语几句,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庆丰帝胸口微微起伏两下,怒极反笑,嘿然道:“真是好本事!好出息!连朕都能随意摆弄!”
李顺心头一颤。
便听庆丰帝平平静静道:“你查到的这些人,统统杖责六十,打发去暴室。其余的都杖责二十,罚奉一年。至于那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庆丰帝冷冷道:“玩忽职守,剥了外衣,叫他们去昭阳殿门外跪着。”又补充一句,“叫人盯着,都给朕跪到雪里去!”
李顺袖子下的手一抖,这样冷的天,一会儿还不定要下雪——圣人也不提要他们跪多久。
脸上却没露出一丝表情,稳稳地垂下脸行礼,口中应道:”诺。"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