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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我就变了,变得安静而茫然。
我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发疯发狂,只是喜欢坐在靠近窗户的病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楼下走过来走过去的人,心里麻木不已,脑海里面更是一片空白。
乐乐有时候会站在病房的外面,颤颤巍巍的冲着我伸手,小心翼翼的叫着我“妈妈”,而我每次都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看着窗外,对于他的呼唤置之不理。
念念大哭了一整夜,第二天高烧被送到了医院,许震每天都着急的围着念念转圈,而我,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也没有打听过什么。
陆邵阳和霍琛轮流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跟我说着事实,要我清醒过来。
我觉得很好笑,我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我明明不吵不闹,乖乖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可所有人还是选择不放过我,像是暗夜里面索命的撒旦一般,一次又一次的陈述着我不愿意接受的所有事实。
我像是失去了感受这个世界的能力,直到——
陆臻的尸体被司徒南派人从C市运了回来。
司徒南是这群人里面最理智的,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劝我,而是要我直接面对,就像是现在,他问我,要不要去看看陆臻的尸体。
我转头看向他,这是我两天来第一次不再面对窗外,我说,“不去!”
司徒南也没有强求,只是简单地说了陆臻火化的时间和地点,我一律置若罔闻,私心里觉得只要我不去看,陆臻就还是好好地,就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
“如果你还抱有一丝侥幸,我劝你,放弃吧。”司徒南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开口说话,“如果可能,我们所有人都不希望那是陆臻,但是……”
我抿唇,耳边传来司徒南的轻叹。
“警察已经对跑车上的血液进行提取对比了,已经确定了那人是陆臻了。”
我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拢了起来,锋利的指甲钳进了手心里面,疼痛感蔓延,而我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在司徒南彻底走出去之前,淡淡开口。
“陆臻,他会回来的。”
“砰——”门口处传来清脆的一声响,房门被关上,司徒南已经离开了。
……
陆臻的火化我没有去参加,葬礼因为我的拒绝也一直没有举行。
一周之后,我从医院出院,也得知了姜其含两次病危的消息。
出院之后,我没有回去上清华苑,而是亲自去了姜其含的病房,我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就是站在她的床边,定定的看着她。
“姜其含,我会照顾好你,直到陆臻回来,你要是还恨我,还想让我离开陆臻,你就顽强的活下去,否则,你辛辛苦苦大半生打下的天下就要被我毁了。”我说。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病房里面也只能传来仪器嘀嗒嘀嗒的声音,但我知道,姜其含是能够听到我的声音的,她也会活下来,因为,她对权利有着莫名的渴望。
陆臻去世的消息,在记者媒体那边是封锁消息的,所以,就连PDA的员工都是在期待着陆臻回来,带着他们重整旗鼓,重新打出PDA的天下。
一个月的期限到期的时候,陆臻并没有回到PDA,陆邵阳在一帮董事的推选下,正式取代了陆臻的职位,成为了PDA的新一任总裁,接管了整个PDA。
许震要我搬去许家住,我拒绝了,带着乐乐和念念死守着上清华苑,等着陆臻回来。
六月份的时候,即将一岁的念念终于发出了第一个音节。
她喊,爸爸。
当时,我正站在婴儿房的外面,听到念念叫着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的我,在那个瞬间,突然,泪如雨下。
我将那个场景录了下来,期待着陆臻回来的时候,可以放给他看。
晚上的时候,我翻着手机,看着上面念念一边喊着“爸爸”,一边伸手抓向天花板的样子,陷入了一阵窒息的沉默之中。
陆邵阳在白天的时候,带我去看过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说我现在属于病态的期待,对身心是没有任何帮助的,而且,在极端的时候,我甚至会出现癔症,对周围的人造成伤害。
陆邵阳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而我却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反而还催促他赶紧离开,“许慕薇说,秦悠快要生了,你是准爸爸,应该把时间都放在自己太太身上,而不是我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身上。”
陆邵阳对我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对我的照顾甚至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我想了无数的拒绝理由,却都被他一一化解。
他说,我们是朋友,所以,他不能看着我坠入深渊。
我将手机按灭,视线缓缓落到了窗外,这已经是第三个月的月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