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无事,把这几天发现的三件宝贝又拿出来端详了好久,然后装进一个塑料袋,放床底下藏了,并没有告诉赵书记和法国人。
又将董老师送的地图拿出来仔细观摩,据董老师说,这是在丰都一个巴国贵族墓葬中出土的一幅羊皮地图,给我的是原尺寸的复制品。
有专家认为可能是一幅藏宝图,因秦灭巴国的时候,丰都是巴国中都,一夜之间,十万军民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包括巴国的珍宝财富,秦军进驻时一无所获。
地图上面勾画了很多山峰和河流谷地,虽然觉得地形地貌与今天考察的天坑地缝有些相似,但却没有巨大的坑洞和地缝地貌。
但是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地图制作时,这里原本有巨大而深远的溶洞,后来某一天突然坍塌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正如万教授所说,天坑地缝的形成,有可能是水流不断上蚀下切突然坍塌的结果。
我顿时兴奋起来,莫非这地图画的正是天坑地缝,而今天我在天坑洞穴中也确实找到了宝贝,这么看来,我们已经考察和将要考察的洞穴中应该还藏有类似的宝贝,也就是说,天坑地缝区域的洞穴群,正是巴国灭亡当时藏宝的地方。
可是有两个疑问:其一,丰都离夔城有几百公里,古代交通运输又不发达,怎么可能劳师动众把宝物搬运这么远来藏匿;其二,那洞子里的白骨是怎么回事,像经历了一场大战,所有的东西都凌乱不堪,根本不像藏匿的样子?
但是,两个问题也可以这样来理解:地图虽然在丰都发现,其实宝藏本来就在夔城,董老师不是说夔城可能也曾经做过巴国的都城吗?那么在这里有大量宝藏就不足为奇了;而洞子里的白骨则是在里面发生了激烈战斗的结果,很可能是藏宝的时候,护送的队伍发生了内乱,有人想私吞宝藏,于是发生了激烈的内讧,相互残杀的结果留下了众多尸体。
不管怎么说,附近洞穴中藏有古代巴国宝藏的可能性相当大,而法国人这几天又背着我们考察,会不会也跟这些宝藏有关?
第二天,探险队接到电话,探测暗河的设备已经准备好,将派专车运来。法国人很高兴,这几天隔靴搔痒式的探险让他们痛苦不堪,现在设备快运到了,龙桥地下河谜底可望揭穿。
但是,法国人反对我们几个中方队员参加阴河段的探险行动,理由是我们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危险系数太高。万教授为此跟法国人争执起来,最后在赵书记的协调下,由我和万教授加入,但得遵守他们的指令行事。
然而我仍然没有严格按照与法国人的约定行事。
我和万教授属于第二梯队,当接到第一梯队的召唤信号后才随伊普斯进入。
暗河水面流动着一层雾气,阴冷的风从洞内迎面吹来,在走进洞口的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正处于阴阳交接之界,洞外是日光明媚,丰富多彩的阳世,洞内是黑暗幽深、寂寞空洞的阴间,与探三眼洞的感觉有点不同,像是真的要进入冥界。
前几十米水并不深,也还算平缓,但却冰冷刺骨,好似要将人的血液冻结。脚下是硬邦邦的鹅卵石,沙粒从鞋帮外钻进脚底,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痛苦的代价,但又不能掉队,只有咬牙紧随其后。
洞顶也有水往下滴,有时会恰巧从颈项中钻进去,全身顿时起一层鸡皮疙瘩。
阴暗的洞穴中除了我们几个活人外,还经常可以见到一种有生命的东西便是娃娃鱼。我们的进入惊动了它们,但并没有惊慌逃窜。我扭亮电筒射到这些黑乎乎的东西身上,它们便如螃螃般一动不动了,绿绿的眼睛呆呆地定在亮光下。
除娃娃鱼外,还有一种透明如玻璃的鱼,它们在阴河中懒懒地慢游,以至于我们担心一脚踩下去会伤到它们。
洞中有不少钟乳,奇形怪状的,有的像山峰,有的像佛塔,有的像动物,还有的像人。在闪烁的微弱灯光映照下,我却觉得它们像阴曹地府中的妖魔鬼怪,甚至觉得洞底深处还会住着一个阎王。
水道越来越深,不得不使用橡皮船。
橡皮船很小,一次只能乘两人,而且没有浆,得用手划动,待到达一处落脚点后再由另一个人划回来接下一个人。一共来回走了三趟,行进得非常慢。
又行进了一个小时左右,大约已进入到里面约两千米路程,终于看见了前面的星星之光,再走几十米就与第一组汇合了。
我们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潭,其实应该叫暗湖才对,水在这里汇聚,似乎停止了流动,聚光灯也照不到它的边缘,估计有100多米宽,两百多米长,水中居然也有几种从未见过的怪鱼。
更令人惊奇的是,湖边居然有破朽的木板,有些看起来像木船的构件。巴人是善于用船的民族,我忽然产生一个想法:会不会他们用木船把宝藏运到这个黑暗的阴河洞穴里藏起来了?在这样一个神鬼难进的地方,可不正是藏宝的绝佳之地吗?
两个法国人已穿好潜水衣,并佩带了一套水下相机,开始下潜,在水下灯光的映照下,就像两条人鱼。
另外的法国人则穿上了救生衣,他们的神情显得很兴奋,分别乘坐两只橡皮船向暗湖深处划去。我和万教授则在原地等候,伊普斯临走时交代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看样子我和万教授的行程到此为止了。
可是这一等却等了很长时间,还没有发现一个人返回。难道他们在对岸有了惊人的发现?会有我感兴趣的宝贝吗?我控制不住想过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每一个重大发现的参与者与分享者。
还有,这些法国人,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单纯,他们劳师动众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考察,难道仅仅只是满足自己对洞穴的好奇和对科学的献身精神。说不定他们早就从某种途径得到了这张地图和相关资料,从而判断出这里是巴国灭亡时的藏宝地,毕竟这地图我有他们也可能有。
会不会他们已经发现了宝藏,有意把我们留在这里,不让我和万教授知道。他们这几天都找各种借口背着我们行动,就是害怕我们发现宝藏的秘密。
想到这里,再也呆不住,一定要想办法过去看个究竟。
环顾四周,发现洞壁上有一层窄窄的台地,像一条栈道向远处延伸,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说不定能够到达对岸。于是不听万教授的劝阻,声言自己曾经两次畅游长江,也有冬泳的经验,况且对冷水已适应,掉下去也不至于抽筋,游回来就是,反正衣服都打湿完了。
矿灯光太微弱照不清路,再把电筒打开,勉强可以看见四五米左右的距离。脚踏在路上很滑,我十分小心地一步步挪动,背尽量靠在洞壁上,让冰凉的水肆意浸在我的背脊上,这样头脑便异常清醒。
再走十来米,“路”却突然断裂了,怎么办?回去吗?不可能,眼看就要到达成功的彼岸,决不能半途而废。
我把手电往远处射去,观察了下,在离这路前面约两米远稍上方的位子,又有一块台地朝里面延伸进去,最多还有二十米,就到达伊普斯他们落脚的地方了。
在两条“路”之间,有几个石臼和两块突出的岩石,可以凭借这两块石头搭力,脚踏入石臼就行了,但这样需要双手和双脚并用,无法使用手电找路。
我观察了一下,探了探位子,将需要手扶脚踏的位子默记下来,然后将矿灯扭至右侧上方,隐约可见第一块岩石,再将手电咬在口中,将右手摸上第一块岩石,右脚再探入石臼,成功了,我的身体重心逐渐朝右侧移动,再将左手移至岩石上,双手抱紧之后,再移动右脚到下一个石臼,然后移动左脚到第一个石臼,然后再将右手移至第二块岩石,我的整个身体像壁虎一样吸附在石壁上,这得益于自己的攀岩训练。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展着,最后一步了,我的右脚已经搭上了斜上方的台地,只需要双手抱住第二块岩石朝旁边一撑,整个身体就迈上去了。
然而,在转动头部的时候,由于脸贴得太紧,口中的电筒挂到了洞壁掉了下去,此时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迅速的将左手腾出来,想要抓住下坠的电筒,这个时候,右手支撑不了重心下移的身体,脚下又一滑,朝湖中掉下去……
然后,就出现了开篇所讲述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