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草说:“苏兄让王总管派我们来这里潜伏,我们原本还不以为然。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苏兄分析透彻,丝丝入扣,真让我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实在佩服,佩服。”
苏剑笑神色不变:“当时我和王总管说起这个计划的时候,原本也没有指望能让他答应。没想到王总管略一思索就一口应下此事,当时我也是大大吃了一惊。”
祝小草笑着说:“原本我对此也十分奇怪。不过方才听苏兄提起才知道了猎杀那三员外的计划,如此看来王总管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他回头望了望方才藏身的佛像:“卫十五娘在杀害我二哥之前,想来也是藏身在这个地方。只是想不到佛门清净之地,居然总是有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勾当。”
苏剑笑说:“你们躲在里面倒是舒服自在,韦景纶怎么说也算是你们镜花庄的人,你们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暗算,却不肯现身相救,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我记得苏兄让王总管给我们的命令是只管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没有你的同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现身。”祝小草淡淡地说:“何况这个人即使卫十五娘不杀,我们也是要杀的,又何必救他?”
苏剑笑说:“哦?”
祝小草说:“韦景纶当初被走马庄的少庄主马原所擒,不知怎么的就成了走马庄的奸细。走马庄近年来与淮南帅府眉来眼去,勾搭日久,只当我们不知道呢。前几天他们领了这个人过来,说是让我们随团带走,关键时候可能会有大用。这明着是为我们考虑,其实不过是受了牛僧孺所托,对你有不轨的企图罢了。”
苏剑笑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复杂的内情,不禁暗暗唏嘘不已。
祝小草说:“三年前的血案和这几日所发生的种种事故,我们兄弟现在也算清楚了。但是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疑问,还要向苏兄请教。”
苏剑笑说:“你是不是想问谁是你们中间的奸细?”
祝小草说:“真是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苏兄。想来苏兄对这个问题也已经智珠在握了。”
苏剑笑说:“这个问题与其问我,还不如直接问她。”他说着看了一眼卫十五娘。
祝小草苦笑了一下说:“是我糊涂了。”他说着,真地走到卫十五娘面前,半蹲下身体。当他面对着卫十五娘时,脸上已经是一片肃杀之气。
祝小草冷冷地说:“虽然我向来不喜欢对女人动粗,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委实太大,倘若你不肯乖乖回答,我并不介意破例一次。”
卫十五娘这时也已经稍稍回过神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祝小草,却不说话。
祝小草说:“只凭你是杀我二哥的元凶这一点,我便想让你死一百次。你莫非以为我还会手下留情么?”
卫十五娘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淡淡地说:“这个人的名字,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祝小草旧愁新恨一起涌上心头,心中震怒,脸色更沉,“啪”的一声收起手中折扇。
这时,站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祝子奇忽然做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动作。
他原本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枚“银雨飞星刺”,这时两根手指轻轻一弹,彷佛只是不经意之间的一个习惯动作而已。但是那根“银雨飞星刺”已经闪电般射出,嗖然刺入半蹲在地的祝小草颈后,尽根而没。
祝小草如遭电噬,猛地从地上弹起,不敢置信地看着祝子奇。
“你……”
刚说了一个字,他的声音就忽然像被生生掐断了一般停止,双目向前一突,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一变故当真是出人意表,然而卫十五娘却丝毫没有吃惊,只是冷冷地看着祝子奇。
祝子奇自始至终没有看过祝小草一眼,直到他的尸体仆倒在地,才轻轻嘘了一声,淡淡地说:“果然是见血封喉的绝世凶器。”
苏剑笑轻轻叹了口气,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奸细。”
祝子奇却没有说话。他探出右手,五指微曲,掌心向下凌空一抓。爪力到处,尘土四散,苏剑笑方才扔在地上的短剑已经被他隔空取到手中。
苏剑笑目光骤然收缩,缓缓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能把‘南山探菊手’练到隔空取物的境界,也算是不容易了。”
祝子奇叹了一口气,说:“只可惜‘南山探菊手’只有与‘无极逍遥气’配合使用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而‘无极逍遥气’历来只有镜花庄的庄主和家族承认的庄主继承人才有资格修习。”
苏剑笑说:“本来最有资格成为庄主继承人的祝少同三年前已经死于非命,而另一个很有力的竞争者祝小草也不幸丧了性命,你的机会无疑又大了许多。”
祝子奇冷冷地说:“如果你落入三员外的手中的话,我的机会就会更大。”
苏剑笑不但不惊,反而笑了起来:“是么?”
祝子奇说:“所谓奸细,本来就只不过是一种等价交换的交易而已。既然付出了牺牲,当然就会获得回报。”
苏剑笑说:“可惜此刻不但没有人可以给你回报,而且你的秘密也已经暴露了。”
祝子奇说:“死人暴露不了任何秘密。”
苏剑笑说:“原来在你的眼里,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祝子奇说:“那只能怪你自己知道太多事情。一个人知道得越多,往往也就死得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