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峻感觉到裴璎碰了自己一下,回头见裴璎吃了肉,开口问道:“滋味如何?是不是火候大了些?我就是想要烤得熟一些,免得吃坏了胃肠。”
裴璎掩嘴细细地嚼着,眼角弯弯地望着李峻。趁人不注意,她俏皮地皱了一下鼻子,将身子转了回去。
不曾想,两个丫鬟一直都在看着眼前的一幕温情,并在抿嘴偷笑,这让转过身的裴璎不由地红了脸。
李峻没有觉得这样的做法是一种矫情,夫妻之间哪里有什么矫情不矫情的?喜欢就去做了。
李峻笑着转回身,对着郭方说道:“你能答应今日的事我很高兴,但有几句话我要和你说说。”
郭方见李峻有事要谈,赶忙放下了竹箸直身倾听。
李峻知道郭方的习惯,也就随他。
“日后,你到了仇池,练兵是大事,也是最主要的事,万不可轻易与人动兵,尤其是与山城的杨茂搜,这个你一定要记住。”
郭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着头。
“你到仇池要做的事情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峻望了郭诵一眼,郭诵也是点头赞同。
“你去仇池是要练兵,更是要练出一方势力来。这方势力不是要称王称霸,而是要在坪乡有难时,仇池能够成为大家的避难之所,这才是让你到仇池的关键。”
郭方依旧没有说话,依旧是重重地点着头。
见郭方神色凝重,李峻笑了笑。
“你想要做的事就去做,但要与骞韬多商议,毕竟你需要他的支持。另外,我这里有一句话要送给你,那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直到李峻的这句话说出,郭方才郑重地开口道:“高筑墙,广积粮,这意思郭方明白,但郭方是跟着兄长,跟着庄主,郭方永远不会称王。”
郭诵看着弟弟,一把将他揽在了身边,大笑了起来。
“我的傻弟弟,二郎的意思,就是让你别在那里早早地冒头,惹得人家都来打你。仇池那里有什么王要当呀?你要是当了王,咱们郭家岂不是成了逆贼吗?”
听着兄长的话,郭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挠了挠见了汗的额头。
“好啦,不说这些了。今夜,咱们是喝酒吃烤肉的,来,咱们饮上一杯。”
李峻笑着,向着屋中几人举起了酒杯。
郭诵与郭方闻言,也是笑着一同举起了手中的酒盏。
裴璎坐于另一桌边,身子却紧靠在李峻的一侧。见夫君举杯在手,也是笑盈盈地抬起了手中的水晶杯。
水晶杯壁映射着烛光,显出蓝莹莹的光芒。
黛菱与翠烟两个小丫鬟跪坐在裴璎的侧对面,望着自家姑娘与姑爷,也都抿嘴笑着拿起了酒盏。
这时,郭诵发现了李峻与裴璎二人手中的水晶酒杯,笑着问:“二郎,为何你夫妇二人的酒盏与我们都不同呀?”
裴璎笑着没有答话,李峻却故作得意道:“那是自然喽,既然是葡萄美酒,那自然就要用夜光杯了。”
说到夜光杯,李峻想起了王翰的那首凉州词,也就随口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本就是随性而念,只为了应景,李峻并无半分的卖弄之意。
然而,诗刚一念完,李峻便发现大家的眼中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连朝夕相处的妻子也是满眼惊讶,微张朱唇。
若就诗词而言,李峻并没有什么高的造诣,就是在前生的世界里,他也从没有对诗词做过什么研究。
曾经的他是一个军人,并不是整日捻笔浓墨的文修。能念出这首凉州词,是他在学生时代就学过,也就记下了。
当今这个朝代也有诗词,但大多的诗人与词人都是出身于名门望族,他们多以儒家思想为主体,又揉合了浓厚的佛教意识和老庄的思想。
如此境况下,那些文人所作出来的文章通常都有着极为玄佛之风,飘逸而虚无。没有了前朝的建安风骨,更没有这首凉州词中的那种豪迈与旷达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