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一直都在提防东外郭城,提防隐藏在城中的力量,但他的确没有料到那支力量会来帮嵇绍。
没有理由的,两者更应该是对立的。
不过,当他远远地看到李峻时,除了惊异李峻的未死外,还似乎找到了可以解释的理由。
李峻是在帮嵇绍,更是在利用嵇绍,他在用暂时的合作来整合力量,想要一举击垮长安军。
当天子司马衷被强行架到马车上,手持驺虞幡冲到步骑军阵前时,张方并没有看到预想中多次出现的场面。
他只看到驺虞幡被人砍断了旗杆,锦缎的旗面也随之掉落在了乱军的脚下。
“盾兵压后,枪卒跟随,弓兵策应,其余人随我向后退,先退到十三里桥筑垒。”
张方觉察出了问题。
那些步骑军应该不属于朝廷兵马,朝廷的军将万不敢藐视驺虞幡,更不敢当着天子的面砍落驺虞幡。
他不知道这些兵力出自哪里?
或许是荥阳军?又或许是李峻的私兵,但不管出自哪里,他都看到了这些步骑兵的悍勇与杀意,这股力量足可以给长安军带来巨大的损伤。
因此,他要先撤后观察,再逐步地向西退,直到退出司州境。
张方没有看错。
驺虞幡的确被人砍断了,天子司马衷也惊诧地站在马车上,不知所措地望着手中的断旗杆。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无论何时,大晋的兵马都不敢如此对待驺虞幡,更不敢如此地对待天子。
因为,骞文的长刀不仅砍断了驺虞幡,此刻已经再次挥起,正要劈向处在茫然中的司马衷。
朝廷一词,骞文的心中从未有过。
羌人受苦受难之时,朝廷不知道在哪里,更没有一个朝廷官员帮助过羌人。
天子?谁的天子?
仇池羌人的心中没有天子,只有武威大将军,李家庄庄主李峻。
故此,当天子司马衷出现的那一刻,当王瑚低吼出狗皇帝的那一瞬,骞文便纵马杀了过去。
他要杀了狗皇帝,替李庄主出了这口恶气。
刀是劈了下来,但没有劈到司马衷的身上,而是被一杆长枪挡下。
嵇绍也看到了举幡的天子,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也拼尽全力地挡下了骞文的这一刀。
“妈的,找死。”
骞文并不认识嵇绍,但能替狗皇帝挡刀的人必定也加害过庄主,那也就一并杀了。
骞文的第二刀劈裂了嵇绍的甲胄,让其血洒当场。然而,他并未能杀死嵇绍,因为王瑚挡下了他的第三刀。
“你这是做什么?”
骞文冷了面容,警惕地瞪着王瑚,目光中已然有了不善。
“骞文兄弟,我欠他一分薄情,还他一条命。”
王瑚撤回了斩风刀,歉意地望向骞文,继续道:“那个天子,你也别杀,交给大将军处理,咱们弟兄别给李二郎添麻烦。”
这时,刘离也催马上前,劝道:“骞二哥,王将军说的对,交给大将军处理才好。”
刘离是荥阳军,又是雍州刺史刘沈的儿子,在骞文的心中,那是不能再亲的自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