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您就别总惹大将军啦!”郭方大笑地拽着郭诵想要离开。
李峻笑了起来,叫住兄弟二人,叮嘱道:“郭诵,子午道和阴平道要多加驻防,当下的大雪极有可能会封堵路段,命人做好巡查,及时清理干净,必须保持山道的畅通。”
谈及正事,郭诵正色地回道:“你放心,我已经命人巡查了。前几日,骆谷道中有山崩,华阳关的萧扬已经领兵打通了山道。”
李峻点头道:“这几条通往秦雍的路要畅通,我觉得石勒一旦有了取胜的迹象,必定会提前派兵攻取雍州。范洛儿说的很对,石勒也必然会想到这一点,他会出兵攻取长安城,阻止刘胤领兵东进。”
“是呀,石勒绝非泛泛之辈,他一定能想到。”
郭方点头赞同,继续道:“如今,咱们只需做好准备,等着他们在雍秦两地再相互杀个你死我活,也就该咱们西府军出手了。”
李峻拉抻了一下双臂,笑道:“咱们西府军就是收拾残局的人,若是不残的话,咱们就给他打残,打死。”
说着话,李峻突然想起一件事,拉住郭诵,问道:“你岳丈的病好些了没有?可别真的给气病了呀?”
原来,刘离投降石勒的事情传过来后,其父刘沈虽没有震怒的表现,却也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没过几日竟染病卧床不起。
李峻得知消息后,赶忙命人送医寻药,随后又与鲁胜亲自去了一趟武都郡,在鲁胜对刘沈进行诊治的同时,李峻也对其做了一番开导。
郭诵苦笑道:“我岳丈也不是真心生气,一是心疼儿子刘离,再则也是觉得在西府军中有些失了脸面,所以才被一股急火伤了身子,如今好多了。”
李峻感慨道:“刘离没有错呀!他的降才叫大义,都说要舍身取义,为了自己的一个义字而舍弃成千上万条人命,这样的大义有什么用?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当下,在李峻的思维中并没有国家的概念。
晋朝廷能代表国家吗?李峻并不认可。
赵国的皇帝刘曜?襄国里的赵王石勒?他们能代表吗?李峻依旧认为他们无法代表国家这个词。
既然没有国家的定义,国之大义便不存在,剩下的也便是民族大义了。具体来分的话,应该就是汉胡之间的对立而产生的大义。
然而,在李峻的心中,本就对眼下的汉胡之分没有明显的界线,这也让他觉得这份民族大义更是无从谈起。
自己是汉人,而手下却有诸多的胡夷,更是有八万夷军,这种情况如何来分什么是民族大义呢?
究其根本,当下的大义只是跟随了何人,是否背叛了那人,这种大义与国家、民族都无关,应该算是忠心。
因此,李峻赞同刘离的投降,也不觉得这份权宜之计有何不妥。
“郭诵,你去告诉刘沈,他的儿子刘离是西府军的镇东将军,是我李峻的属下,并没有背叛西府军。”李峻正色地说着。
继而,他又对郭诵叮嘱道:“另外,你让人告知刘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石勒必定会在荥阳城,乃至乞活军中安插大量的细作,让他与清河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要犯苟晞的那种粗心。”
之前,成都王司马颖战死洛阳城后,死守在孟津城的苟晞率兵投降了石勒,并被石勒命为军中左司马。
一个月后,苟晞和同样被俘的王赞图谋反叛石勒,欲投靠江东的晋帝司马睿,不曾想被石勒安排的卧底发现,告知了石勒,二人皆死在了石勒的箭下。
郭诵点头称是,随后与郭方一同离开了紫竹台。
★★★
司州,洛阳城外。
当下,刘曜知晓自己很有可能因为错判而陷入困境。
不过,刘曜并不认为自己的兵马弱于石勒,所谓的劣势只是缺少心理准备而已。
因此,他在几坛老酒下肚后,也便振奋了精神,准备全力应对石勒的大军。
刘曜并非是庸才,只是被帝王的荣耀迷了心智,乱了心神,才导致数次错失了重要的战机。
不过,对于石勒当下的攻势和军事部署,刘曜即便有些酒意上头,也能做出清晰的判断。
从石勒的整个进攻部署来看,似乎是逼到中军附近的石虎军最具威胁性。
可是,刘曜觉得石虎军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威胁。
石虎所领的兵马大约有三万人,而自己的中军足有五六万的兵力,石虎根本无法击破中军大营。
因此,刘曜认为最具威胁的并非是石虎,而是兵力最少的石堪与石聪,他们才是最危险的一把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