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时隔多年,别人遇到不辞而别的初恋男朋友究竟是什么心情,于她而言,这件事实在是太荒谬了,六年前,他无声无息离开,没留下一点讯息,六年后,他又这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衣冠楚楚,一副成功男人的模样。
她一次又一次折磨自己,拒绝了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就是因为这段初恋的阴影。
杨森和符恋微一样是保送生,陆瑶的中学六年都是连读的,从初三开始,她就认识杨森,当时杨森念高二,在一家奶茶店勤工俭学,他又是学校里的白马王子,年年考年级第一,引得无数学妹天天去他打工的奶茶店,只为了见他一面,这群学妹之中就有陆瑶。
当年她情窦初开,暗恋杨森,可以说到了迷恋的地步,后来一次因缘际会,他们彼此认识了,或许是陆露常在学校欺负她,她看起来有些可怜吧,杨森一直都愿意和她交谈,偶尔也会辅导她学业。有一次她被高年级的混混欺负,也是杨森帮了她。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陆瑶几乎天天都跑去奶茶店找杨森,店里没有人不认识她,还打趣杨森,打工也带着小女朋友。杨森也没有否认,那个暑假,她过得很开心,杨森打工的时候,她就点一杯奶茶,坐着看书等她,店里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帮忙。杨森有空的时候,会带她出去玩,两人坐公交去郊区踏青,骑自行车。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向他告白,“杨森哥哥,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吧。”
令她意外的是,杨森笑说,“我们一直都是男女朋友嘛,不然,谁还能占有我这么多时间。”
那一刻,她欣喜若狂,她至今都记得那种感觉,快乐得想飞起来,想像世界大声的宣告,年轻的热情,恋慕,带着义无反顾的勇敢,她已经天真地想到天长地久。
确定关系后,却没有公开,除了符恋微,没人知道他们的恋爱关系,她顺利地上了高中,总算和他一个校区,在一座大楼里,见面的机会渐渐多了起来。陆瑶快乐得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享受着她的爱情,享受着她最美好的时光。杨森高考成绩很好,考上了a大金融系。陆瑶也发誓,自己一定会考上a大,继续当他的学妹,高一那个暑假,他们还处于热恋的状态之中,哪怕交往了一年,他们的感情也依然处于热恋状况,放假后,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杨森虽然要挣学费,却也挤出时间陪伴她。
然而,开学后,她升高二,杨森去了a大,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每次打杨森的电话都没能打通,后来直接停了机。陆瑶担心他出了事,她和符恋微一起去a大找他,金融系却没有杨森这个人。嗯,有他的名字,他却没有来报名,陆瑶十分担心他,茶饭不思,疯狂地买了车票去他家。
杨森和符恋微算是老乡,只是杨森家在农村,去了z城后,又坐了几个小时的公车才到杨森家,他早年丧父,只有母亲养育他长大。
杨母告诉她们,杨森出国念书了。
他甚至没有留一句话给陆瑶,杨母也没有杨森的电话,每次杨森都是写信回来,陆瑶要了地址,她还很乐观地想,可能杨森走得慌忙,没来得及和她说,她给杨森写了十几封信,石沉大海。
杳无回音!!
她终于绝望了,哭得像一个傻瓜,那是她第一次喝醉,整整喝了二十多瓶瓶酒,哭得像一个泪人,吐得天昏地暗,甚至想着去寻死。
他在她们感情最好的时候离开了,不辞而别。
年轻时的感情,义无反顾,带着毁灭的绝望,她觉得自己生无可恋,觉得自己过于可悲,她开始变得悲观,变得……一蹶不振。
成绩一路下滑,惨不忍睹,高二整整一年,她都是全班倒数几名徘徊。
后来,高二暑假,符恋微带她回z城,也算是散散心,陆瑶又去了一趟杨森家,想看杨森的信,杨母见她哭得那么伤心,把信给他看,杨森的信里说,他一切安好。
后来回城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一名失恋的女子轻生跳楼,幸运得没死,捡回了一条命,却失去了双腿,一辈子不能行走,那个负心的男人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也没有来看过她。
符恋微说,你看,世界上每天都有失恋的男女,跳楼有什么用,你全须全尾他都不要你,你失去两条腿,他更不会要你。失恋只不过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为了一件普遍事件来惩罚自己,那是相当愚蠢的。
符恋微的妈妈说,女孩子一生至少要经历三段感情,最终才能真正地决定,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只谈一次恋爱,只经历这么一个男人,你以为男人就是这样子,那就是井底之蛙。
从那以后,她才渐渐振作起来,结束了一年浑浑噩噩的灰暗日子,成绩也慢慢地提升上来,考上了a大,她只是失恋而已,没必要放弃自己的人生。
如今,不辞而别的初恋情人,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昔日的快乐,昔日的绝望,那些已经结疤的伤口,血淋漓地撕裂在她面前,好像最美好的东西,一眨眼破裂在她面前,她所有的信仰,她所有的期待,成了笑话。
眼泪就这么从滑落,陆瑶匆匆擦去,她不要这个男人,看到她的眼泪,看到她的脆弱。
“瑶瑶……”杨森眉头深锁,伸手想拭去她的眼泪,陆瑶避开,那些回忆和绝望都被她深深地压在心中最深处,陆瑶听到自己沉静的声音。
“好久不见!”
她有时候在想,如果再一次遇到杨森,她会说什么?她想,已经没什么好说了吧,最多就是一句,好久不见,各自安好。
她对他有那么多的怨恨,有那么多的迷惑,随着时间都沉淀在她心里,她却只能佯装出一句,好久不见。
真到了见面,她才知道,她根本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