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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又有了一个奶奶（第1页）

第二天，塞斯曼家一片繁忙的景象，大家都在热切地期待着、紧张地忙碌着。一切都足以说明，即将驾临的老夫人是这个家里一位举足轻重、德高望重的人物。蒂奈特特地戴了顶崭新的小白帽。塞巴斯迪正收集所有能找到的小脚凳，把它们一一放在合适的地方，以便老夫人无论在哪里坐下，都能随时把脚放到脚凳上。罗藤梅尔小姐则昂首挺胸，四处查看。她那模样像是在宣告，即使这个家马上就会来个执掌大权的竞争对手，也绝不意味着她将会丧失权威。

四轮马车驶到了门口，塞巴斯迪和蒂奈特冲下楼去。罗藤梅尔小姐不失体面地缓步跟在后面去迎接塞斯曼老夫人。海蒂则被打发到自己的房间里等着，没有人叫她就不许出来，这样，克拉拉小姐就能和她的奶奶单独待上一会儿。海蒂坐在那里，心里来回默念着“夫人阁下”这个奇怪的称呼。她想“夫人阁下”肯定是罗藤梅尔小姐的口误，正确的称呼应该是“阁下夫人”。过了一会儿，蒂奈特从门外探进脑袋，像平时一样冷冰冰地喊道：“到书房去！”

海蒂赶紧照办，她一推开书房的门，就听到一个和善的声音说：“亲爱的，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海蒂忙走上前去，用清脆响亮的声音问候道：“您好，阁下夫人。”

“你叫我什么？”老夫人笑了起来，“你们在阿尔卑斯山老家那儿是这么叫的吗？”

“不，我们那儿谁都不这么叫。”海蒂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我们这儿也不这么叫呀。”老夫人又笑了，“对孩子们来说，我是奶奶，你就叫我奶奶吧！你会记住的，是吧？”

“嗯，我会记住的。”海蒂答应道，“我以前一直就是这么叫的。”

“好，好！”奶奶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海蒂的脸蛋，然后又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明眸善睐，不禁又点了点头。海蒂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奶奶，这个老奶奶一脸慈祥，海蒂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而且，老夫人的一切对于海蒂来说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她一头漂亮的银发，戴着一顶精致的蕾丝边便帽，帽子下面飘垂着两根宽宽的缎带，仿佛总有微风吹拂着似的，这让海蒂觉得老夫人更加优雅迷人。

“那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奶奶问。

“我叫海蒂。不过，她们又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阿尔菲特，如果您这么叫我，我也会答应的。”就在这时，罗藤梅尔小姐走了进来，海蒂突然打住，因为她想起每次罗藤梅尔小姐喊“阿尔菲特”时，她都反应不过来那是在叫自己，总是不能及时应答。

“老夫人，我想您肯定会同意的，”罗藤梅尔小姐接过话来，“我想该叫她正式一点的名字，至少在仆人们面前。”

“我的好罗藤梅尔，”塞斯曼老夫人说，“要是这孩子听惯了别人叫她海蒂，那就这么叫吧。好，就这样定了！”

罗藤梅尔小姐对这位老夫人总是直接用她的姓而不加上“小姐”二字来称呼她，感到非常恼火，但却是无可奈何，因为这位老夫人总是特立独行、我行我素，别人无法改变她的决定。更何况，她聪颖敏锐、领悟力极强，家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一天下午，克拉拉照常躺下休息。奶奶仅仅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小憩了一会儿，之后就很有精神地站起身来，走进餐厅，可那里空无一人。

“她可能睡了吧。”奶奶这样想着，就向罗藤梅尔小姐的卧室走去。她用力地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罗藤梅尔小姐开门走了出来，见是塞斯曼老夫人，很是吃惊。

“我来问问海蒂现在在哪儿？午饭后她一个人都在做些什么？”塞斯曼老夫人说。

“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坐着。”罗藤梅尔小姐回答道，“在那里，她可以做些对她自己有用的事情，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可是，老夫人，您不知道，这小东西想的和干的事情实在荒唐，她的那些事在上流社会里真是难以启齿。”

“我要是像她那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屋子里，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在上流社会里，你肯定也不屑于把我的做法说出来吧。去把那孩子领到我房间里来！我带来几本好书要送给她。”

“书？”罗藤梅尔小姐紧扣双手，叫了起来，“书对她没用！自她来这儿后，这么长的时间里，她连字母表都没学会，根本就没办法让她入门。这点，您可以去问老师厄歇尔先生。要不是他像圣人一样耐心，早就放弃给她上课了。”

“啊？那就奇怪了。那孩子看起来一点儿不笨！”塞斯曼老夫人说，“不管怎么说，去把她带来吧。她至少可以看看书上的图画。”

罗藤梅尔小姐还想说几句，可塞斯曼老夫人已经转过身，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老夫人很纳闷海蒂怎么连那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决定要弄个明白。她并不打算去问厄歇尔先生。当然，厄歇尔先生是个不错的人，每次遇到的时候，她总会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但却尽量避免与他交谈，她实在受不了他那种冗长啰嗦的说话方式。

海蒂来到奶奶的房间，一看见奶奶带来的那些大书上绘有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图画，顿时就睁大了眼睛。奶奶每翻一页，她都要惊奇地叫出声来。突然，她剧烈地抽泣起来，随后放声大哭，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奶奶仔细瞧了瞧那幅图画，画面上是一片美丽的绿色牧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正怡然地吃着青草；一个牧童站在中间，倚在一根长棍上，望着那些快乐的小动物；一切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一轮夕阳正缓缓落下。

奶奶握住海蒂的手，疼爱地说：“来，来，孩子。别哭，别哭。这幅画儿一定是让你想起了什么，可是，你看，这画儿配有一个美妙的故事，今天晚上我就讲给你听，好吗？这书里还有好多有意思的故事呢。来，把眼泪擦干净，咱们俩说说话吧。好，坐到这儿，让奶奶我能好好看看你。对了，这就对了！”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海蒂才停止了哭泣。塞斯曼老夫人安慰着她，等她慢慢地平静下来，说道：“这下好了，咱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孩子，先告诉奶奶，你上学上得怎么样？学会了些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学会。”海蒂叹了口气说，“我早就料到了，我根本学不会。”

“什么东西学不会呢，海蒂？你指的是什么？”

“朗读，我学不会朗读，那太难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是彼得告诉我的，他知道。他学了又学，可就是学不会。”

“彼得肯定是个奇特的孩子！可是，海蒂，不能彼得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你要自己试试才行。我想，厄歇尔先生给你上课时，你的心思就没在那儿。”

“在那儿也没有用。”海蒂灰心丧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