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曾念兰目龇欲裂,高喊一声。
她眼角的余光一扫,瞥见前方被甩下来不省人事的赶车婆子,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她强自压下心头的巨大恐慌,冲车旁的梧桐与李嬷嬷喝道:“快!快去救梅姑!”
梧桐与李嬷嬷相视一眼却没有动作。
“南安与张嬷嬷已经追了出去了,他们武艺高强,必定会誓死保护四姑娘的。”李嬷嬷硬着头皮说道。
曾念兰双眼顿时就红了,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
“他们才两个人!事发突然,又怎的可知是不是有人蓄意加害梅姑?多个人多分力量,你们快去啊!”曾念兰尖声道。
“四姑娘方才叮咛了奴才两个,说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离开大姑娘身边。”李嬷嬷虽也着急,可仍旧坚持着。
曾念兰的眼泪顿时就忍不住地往下掉,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气愤。
极度的惊慌之后,她整个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冷冷地盯着李嬷嬷,沉声道:“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本姑娘现在命令你去救人,你就得立马去!”
李嬷嬷心中一凛,不敢再坚持。她留梧桐下来保护曾念兰,随即策马追了上去。
眼睛受伤,马儿吃痛,也不顾哪儿是哪儿,毫无章法地撒腿狂奔,等绿月将惊马制服后才发现竟然跑到了丘岭一带。
绿月紧紧抓住缰绳,回过头道:“姑娘,姑娘没受伤吧?”
马车颠簸起伏,不择狂奔,车厢里香草和绿意死死地抓紧了木辕才没有被颠出去,两人一面稳住自己的同时紧紧地将曾念薇与曾念芳护在身前。
虽然她们恨不得曾念芳就这么被摔了出去才好,可她们毕竟是在同一辆马车上。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别人非但不会觉得这是个意外,甚至会觉得曾念薇这是蓄意残害幼妹。毕竟。方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是曾念薇要与曾念芳同乘一辆马车的。
“我们没事。”绿意将里面安顿好,掀起帘幕问绿月。“绿月姐姐,你没事吧?”
她话还没说完,目光落在绿月握着缰绳的手上,那双素白纤细的手此时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绿意惊呼一声,这才发现绿月脸色一片惨白。
绿月虽然有些武功底子,可到底是个女子,既要制服猛然受惊的马匹。又要照顾后面的车厢,尽可能地不让里面的人颠出来。
“绿月姐姐,你的手?”绿意双眼一红,顿时明白了若不是绿月力挽狂澜。那么她们肯定早早便像那赶车的婆子一般被甩了出去。
曾念薇面色略显苍白,其他倒是没受什么伤,她听到绿意的惊呼忙往外一看,将绿月那双鲜血淋漓的手看在眼里。绿月脸色惨白,可手上仍紧紧地握住缰绳。将仍旧些狂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马扣住,不让它再乱跑。
曾念薇心里震撼。
曾念芳被颠得胆肝都要颠出来了,好不容易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掀起珠帘一个箭步奔到车前狂吐,那模样。似是恨不得将胆汁儿都吐了出来。
她吐完又歇了一会,脸上终于找回了点血色,见这边有情况,她扭头一看,入眼的便是一双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手,胃里顿时一阵翻滚,她扭身又趴到一旁吐得昏天暗地。
她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手一指绿月,尖锐叫道:“啊!她杀人了!她杀人了!四姐姐,快,快将她赶走,将她赶走!”
曾念芳的声音又尖又细,犹如利箭般瞬时划破了寂静的天空,树梢上扑簌簌地一阵抖动,几只鸟雀扑了扑翅膀,远远地飞走了。
香草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心里对曾念芳更是鄙夷。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说。什么杀人不杀人,十姑娘不要乱说话。绿月姐姐为了将这疯马制服,一双手被那缰绳勒成这样了,十姑娘却不识好人心。”
香草恨恨地瞪了她一个白眼:“若不是绿月姐姐,十姑娘早就被摔了出去,不知生死。这么说来,绿月姐姐还是十姑娘的救命恩人呢,将救命恩人说成杀人凶手,十姑娘的礼义廉耻通通都被狗吃了吗?”
曾念芳被她这么一说,一张脸又红又白,她嗫嚅着嘴唇半响说不出话来:“你,你。。。。。。。”简直是恶奴欺主!
曾念芳很想将话狠狠地砸死这样没有眼识的贱婢,可她眼角扫到曾念薇愈发愈冷的眼神,生生将后半话给咽了回去。
曾念薇没有心情去理睬曾念芳的不可理喻,她瞧着绿月的手虽然心里也不忍,可很明显,眼前这几个人当中只有绿月一人能将这疯马制服。
她们所在的丘岭,是个狩猎的好地方。京城里勋贵子弟们若是有了兴致,常会三五邀约地来寻猎一番。可现在,丘岭里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兽的吱叫,根本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既然有人故意惊了她们的马车,那么就必然会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