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厉喝一声,何蕊儿又夺过了酒杯,仰头,一杯酒又咕噜咕噜下肚。
啪……
大力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向着远处的侍应生招呼:“再拿杯子来!”扫了眼前的何菲儿与付铭一眼,“陪姐喝几杯。咦,这个男人是谁?你换男人了?有种!何菲儿,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哦……”
难受地打了个酒嗝,何蕊儿趴在桌上,对着两人嘿嘿地傻笑。
何菲儿的眼睛有些迷蒙。这还是她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姐姐么?卷发依旧那么迷人,衣服和往常一样华丽,精致的妆容,昂贵的饰品,但是却没有衬托出骄傲的白天鹅。
她秀美紧蹙,眼睛血红,泛着难解的痛苦,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满脸的疲惫,整个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姐姐呵,何菲儿心疼地抓住了何蕊儿的手,她不想要看见一个这么软弱的何蕊儿,她更愿意姐姐像以前一样对她大呼小叫。
“姐,别喝了,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好不好?”
眨了眨眼眸,何蕊儿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她一把抓住何菲儿的手,低吼:“我不是你姐姐,我不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小脸痛苦地扭曲着,心疼的何菲儿心里直抽抽。
“姐姐,你就是我亲姐,一辈子都是!我们是一家人……”心像被浸在了盐水里,又痛又窒息。
原来,姐姐还是介意的,介意她不是何家的女儿。一直坚强刚毅的姐姐,在任何人面前从不肯露出一丝软弱,想来她是真的扛不住了。
“我是孽种!我是孽种!你知道吗?”
忽地,何蕊儿一张白皙的脸变得有些狰狞,她抓住了何菲儿的手,咬牙切齿地对着她控诉,唇角急速的抖动。手上用力,深深掐进了何菲儿的肉里。
“哈哈……我他妈竟然是一个孽种!一个强暴出来的孽种!”甩开何菲儿的手,何蕊儿笑出了眼泪,趴在桌上痛苦地呜咽。
何菲儿的手腕上,被姐姐掐出了好几个指甲印,血顺着破皮的地方流了出来。
没有想到“海天”呼风唤雨,光芒四射的经理大小姐,背后竟然……付铭看了眼趴在桌上痛苦地呜咽的女人,眼里闪过阵阵怜悯。
如此强悍的女人,那心毕竟是肉做的,怎堪忍受此打击?扭头,看见了何菲儿的手正在流血。
“菲儿……你的手……”付铭唤了一声,有些担心。
对着付铭摇摇头,何菲儿说:“没事!”
比起姐姐的心痛,她这点皮外伤能算得了什么?
看见姐姐痛苦,她的心更痛,如果可以,她多么想要代替她痛。她很能理解姐姐的心情。
也许,很多人能承受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亲身女儿的打击,但是又有多少人能承受,自己是强暴生出来的孽种?
这样的打击如雷轰顶,纵使骄傲得不可一世的何蕊儿,纵使她拥有着超强的坚强的外表,还是经受不住抽筋剜骨的痛楚,外表的堡垒还是如一摊烂泥垮在了脚下。
不知该如何安慰姐姐,何菲儿只能一个劲儿抓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奔涌。
她从来没有觉得那么无力,无措。
趴在桌上哭闹了好一会儿,何蕊儿抓住酒又猛灌了一杯,像有钢针在钻心脏,她好痛!其实她根本不想要喝那难以下咽的酒,只是,她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如果醉了,就不知道痛了。
又猛灌了几杯,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清醒,越来越痛苦。孽种两个字,就像魔鬼,死死扼住了她的喉管,让她不能呼吸。
“姐,别喝了,不是你的错……”哭得泣不成声,何菲儿死死抓住了姐姐的手。
“让我喝,喝死了就一了百了。”嘴里哼哼着何蕊儿夺下了酒杯。
死,多么可怖的字眼儿?
何菲儿有些毛骨悚然,她惊恐看着姐姐,直觉地摇头,前段时间爸爸差点离世,她那神经现在又脆弱,又敏感,听不得这个字眼。
一听见就觉得天旋地转。死死抓住姐姐的手,她对着她吼:“谁让你死了?谁他妈允许你死了?我何菲儿不准!”
想来是“死”刺激到了何菲儿,她失控地对着何蕊儿吼叫,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森冷尖锐,当然这外人,第一次爆粗。
何蕊儿被震的顿住了再欲举杯的手,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何菲儿,倏地牵唇一笑:“何菲儿,你豹子胆了,敢吼姐姐了,哈哈……真行……”笑得花枝乱抖,抬手抹了一把血红的眼睛,难受地打了个酒嗝。
“姐……”喉咙里噎住,何菲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何蕊儿。她不是故意要吼她,她只是听见“死”就害怕。
看了眼有些愧疚的何菲儿,何蕊儿突然很清醒,她如释放重地叹了口气,搭上了何菲儿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