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堂在书房见了他。
任桃华却始终没得到机会见他,任明堂与陆钧在书房一席谈后,又下了几盘棋,然后留陆钧吃了饭,任明行和任子信作陪,最后任子信亲自把陆钧送到门外。
任子信叹道,“陆钧,果然是名不虚传。”
任明行笑着颔首,世家的子弟教养良好风度仪态皆无可挑剔,性情谦逊温和,头脑敏捷心思剔透,见识出众谈吐不凡,酒品也佳,他这四侄女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
任明堂看起来也很满意,却不禁想起在书房里他们最后那一段交谈。
“只有一样,我任明堂的女婿,不能是百姓庶民。”
这句话一出口,一直镇定从容应对自如的陆钧终于色变。
“伯父有所不知,陆氏上辈的族长有遗训,时值乱世,陆氏子孙,七十年之内不可入仕。”
任明堂意外又了然,原来陆氏子弟这些年来绝迹朝堂,竟是这么个原委。
只是他却并不松口,陆钧神色为难,最后才请任明堂给他一些时间。
任明堂只道,“我女儿的亲事不能担搁太久。”
陆钧低头停顿了片刻,抬起头时已是目光清明坚定,“必不教任大人为难,半年为期,若陆钧不能达成任大人期望,还请另嫁。”
任明堂踌躇不决,任梨姿出嫁的日子不能再拖,任桃华的亲事需得速战速决,半年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再加上三书六聘,这一拖,准得一年,在徐相那里不好交待。
若是别人提此要求,他必会断然拒绝,可是这个人是陆钧,他实在太过理想满意,心里几番掂量后,就应了陆钧所请。
虽说如此,可是作为氏族子孙违背先人遗训,是件额外艰难的事,像陆钧这样的人,竟会为任桃华做到如此地步,他可不信那陆钧能为美色所惑,他到底是猜度不出他心思。
任桃华等了一天,差芷花去瞄了不知多少回,也没找到机会给陆钧递个只字片语。
旁边的芷花还在旁念叨着私相授受的不宜。
第二天一大早,她向卢氏请安回院,进院子却差点撞上一个小厮。
那小厮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纸条,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愣了一下,回房展开,那纸条上写着寥寥几字。
未时初刻,长平巷。
笔迹疏逸圆润,如风泊鸾飘,署了一个钧字。
陆钧?
她问了芷花,芷花却道那陆钧身边始终有人,她也没递上话。
去还是不去?
这上面也没写哪一天,她一犹豫,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下午,她跟卢氏说要去买纸笔,借口便出了任府。
长平巷在城西的一大片宅子中间,人迹罕至,长长的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只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她刚入了巷子,陆钧就从马车上下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