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如何不懂,颔首轻笑:“师长此时访友应天,此处离皇城偏远,待学生今日回宫,便为师长于东城另行安排一处简居。”
这学生竟然如此的体贴。
但是方孝孺却还是摇着头:“殿下如此优待于草民,于礼不合,于朝堂制度不合。不过是些许几步路而已,怎敢再叫殿下劳心。”
见方孝孺这般坚持,朱允熥便退而求其次道:“如此,学生也不敢忤逆师长之意。但还请师长莫要推辞,学生每日里为师长安排两名护卫,车轿护送师长入宫。还请师长,全了学生此番心意。”
尊师重道,乃是天下读书人千百年的谆谆追求。
眼看朱允熥这般贴心,知晓礼节。
方孝孺对这些日子里,听闻的朱允熥忤逆先生,枉顾师道的谣言,又是一番微怒。
当真是世人多愚昧,两眼空空一片白,难辨是非也!
想到这里,方孝孺方才醒悟过来。
如今朱允熥如此这般厚重推崇自己,先前所说路过之言,想必是推辞借口而已。
如果不是有备而来,又如何能从东城寻到这西城来。更何况,听闻近日那开平王常遇春的长子常茂,在昨日薨逝,今日常家设祭堂。
在如此种种情况下,朱允熥还能抽身前来,请求自己入宫授业教学。
属为难得。
而如今,因为黄子澄之事,士林和文官之中,已然有了不少的风言风语传出来,似乎都是指向朱允熥。
若非如此,自己今日先前也不会将其拒之门外。
但如今,方孝孺却是在盘算是,自己定然要为自己眼前这位弟子洗刷了身上的诬蔑,换以清白之身!
念及此处,方孝孺想到了自己在应天城中的几位故交好友。
他当即看向朱允熥:“殿下今日出宫已久,想来也该是时候回宫了。”
看着朱允熥肩头、发梢上的雨水,方孝孺心中便是一阵内疚,自己当真是……
糊涂啊!
待这位弟子离去,自己便去寻好友!
朱允熥好不容易说服了方孝孺,又按着计划,让方孝孺答应入宫授业,自己独占天下士林魁首的计划,几乎已经成了大半。
此时见方孝孺如此说,当即点头。
领着孙成推到屋门外,而后再次躬身执弟子礼:“学生告退,如今风雨交加,还请师长留步,若有事可着人寻学生相办。”
他这头说着话,边上的孙成已经是从怀里取出一块东宫的属牌,恭敬的放进屋子里。
如此这般之后,朱允熥方才在方孝孺心满意足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他刚一走到院门外,却是忽的听到身后再次传来方孝孺的声音。
“允熥!”
“你这孩子,外头落着雨,便这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