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充满整个身体和心灵的仇恨,让舒清都惊得不自觉倒吸了一口气,西烈月却因为他刚才的自言自语想起了那半年与律一起的时光,风絮的咄咄逼人,她显得有些无所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为什么不杀她?五年,她是他和律唯一的话题,她几乎也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恨她,但是却也不想她死,只是这些,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风絮冷冷地回道:“律不让你死,而我舍不得他难过,所以你可以活着,但是你总要付出点代价,这个女王你还当不当的下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律果然很了解他,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临死之前,逼他答应不杀她。他没有违背他的意思,只是给西烈月一些教训罢了,至于西烈倩,她是非死不可。
“为此,你让那么多人中毒?”原来这样一场阴谋的背后,竟是一场报复。
风絮再次大笑起来,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笑话,“是又如何?天下大乱与我何干?黎明苍生又与我何干?”她以为他会有负罪感?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之士,他没有大开杀戒就已经很仁慈了。
“他在哪?”现在的风絮已经陷入疯狂,西烈月只想知道律究竟在哪里?
现在才问,太晚了。
风絮隐隐咬着牙根,寒声说道:“你,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永远?风絮的癫狂让西烈月有了不好的预感,身体也开始冰冷,“他……”才说了一个字,接下来的话却憋在心里,不敢求证。
风絮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对,他死了。”
死了!
心中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但是真正听到,心还是会痛,好痛。
风絮轻笑两声,缓缓坐下,将断掉的两节玉箫与古琴并排放在一起,一边用花瓣慢慢将它们埋葬,一边低喃道:“是啊,死了!”
花瓣慢慢将萧与琴掩盖,一滴,两滴,三滴……
暗红的鲜血自风絮嘴角滑落,粉红的花瓣,被血染得炙艳而妖魅。风絮仍是专注的铺盖着花瓣,眼神已经恍惚而迷离,嘴角却勾起的一抹如他面容一般纯净的笑。
终于将它们埋葬,它们可以永远的待在一起了。
心愿已了,风絮呕出一口鲜血,缓缓向后倒去。
安沁宣飞身接住了他下落的身体,叫道:“风絮——”他这样的人,就这样死去,太可惜了。
西烈月也走到风絮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心情复杂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沁宣立刻为风絮把脉,结果却只能无能为力地摇头,中毒已深,无药可治,他能撑这么久,全是依赖深厚的内力,他与他喝了这么久的酒,竟然毫无所觉。
风絮艰难地转过头,看了西烈月一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声音了,西烈月轻轻俯下身,风絮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要永远陪在他身边,而你,没有这个机会了,没有。”
说完眼睛终于无力的闭上,嘴角却带着仿佛世界上最幸福的笑容。
他脸上那种解脱而幸福的笑容,彻底刺痛了西烈月的心。
一滴泪滑过西烈月的脸庞,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她也软倒在舒清的怀里。
舒清担心的轻轻叫道:“月?”轻摇之下,她一点反映了没有。
舒清求救地看向安沁宣,他握住西烈月的手腕,只是郁结于心,晕过去了而已。给了舒清一个安心的眼神,舒清才松了一口气。
将西烈月交到安沁宣怀里,舒清叹道:“先带她回竹林吧。”
折腾了一个晚上,破晓的第一丝光线还是如期的撕破云层,昭示着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舒清轻叹一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心情沉重的她,第一次觉得黎明的阳光竟然也如此的刺目。
西烈月觉得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仿佛是躺在云端,什么也触摸不到,无力而空虚,但是她却不想睁开眼睛,希望就这样安静的睡下去。一只轻柔的手不断的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温柔而舒缓。耳边是熟悉又陌生的男声,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低喃着:“月,起床了。”
谁呢?仿佛她不醒来,他就要这样一直叫下去,虽然他的声音温润而好听得让人不愿醒来,但是西烈月还是想看看这样有着好声音又如此耐心的人是谁。
西烈月轻轻睁开眼睛,一张绝世的俊颜正微笑地看着她,微弯的眼睛就像一弯新月,璀璨而含蓄。轻轻刮着她的鼻子,男子故作不满地笑道:“你说和我去放纸鸢的,你看,天气多好,快起来了。”
是梦里的那个声音,眼前的这张脸……